孙浚和父亲闹得很凶,一怒之下离开了野鸭渡口,跑到附近的酒肆。
他不是来借酒消愁的,而是来找酒肆的老板娘曲红。
这家酒肆是曲红过世的父亲遗留下来的,这两年都由她一个弱女子经营,能维持至今,确实不容易。
大清早还不是生意好的时候,酒肆没有客人,曲红正打着算盘,听到有脚步声进门,立即抬头,发现是孙浚:“浚?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船上应该正忙才对。”
曲红的年纪与孙浚相仿,论容貌是有几分姿色的,看起来的确和孙浚不怎么般配。
孙浚摇摇头,上前拉住了曲红的小手:“跟老头子吵了架。曲红,给我拿壶酒。”
曲红应了声好,松开孙浚的手,从架子上取下来一坛酒:“你等下,我弄两个小菜。”
片刻后,孙浚灌了两碗酒,打了个嗝。
“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因为老爷子反对我们?”曲红边说着,边给孙浚添满了酒。
孙浚满腔愤懑,看着眼前姣好的面容,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一把将曲红抱在怀里:“这么好的儿媳,老头子竟然反对,一把岁数白活了!”
曲红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便干脆摊软在孙浚怀里:“好啦,老爷子也只是太在意你。不过,以前你也跟他吵,怎么这次……我觉得你的情绪不太对劲。”
听到这话,孙浚轻轻推开了曲红。
犹豫了片刻,他将桌上的那碗酒一饮而尽,道:“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
曲红乖巧地点了点头。
“小时候,我在野鸭渡口附近的莎草丛里发现了一只长相奇怪的小狗。当时年纪小不懂事,瞒着老头子给小狗带吃的。一来二去,我和它成了伙伴,常在浛水中一起畅游。后来,我渐渐发现它不简单……它是一只异兽。不过,它从来不会伤害别人的,真的,你看我和它接触这么多年……”
“嗯,我相信你。”曲红愣了会神,赶紧道。
孙浚没发现曲红的反应,继续说道:“可今早天还未亮,我和老头子争吵,他动手打了我一巴掌。然后……他就离奇落水,还差点淹死。以他的水性,这绝对不可能的。老头子说,落水的时候,看到了一条狗。曲红,你说会不会是它?”
曲红给孙浚倒了碗酒,安慰道:“也许只是巧合……别怕,老爷子这不是没事吗?”
孙浚心中难受,又端起碗,猛地灌进嘴里。
“我会证明给老头子看,他对你的偏见都是错的。”
因为给肥遗说书的缘故,方末在院子里连同午饭都一起吃了。
焦海充当工具人,到龙雀府的食堂又打了两人份的饭菜。
也正因如此,他从方末的口中听完了故事《辛十四娘》,这才明白为什么肥遗会如此沉迷。
“不愧是秀才,说起书来有两下子!以后你常来,我给你打饭!”焦海意犹未尽。
方末的肩膀阵阵生疼。
原来青兔饿了半天,只能眼巴巴看着他们吃饭,趁着方末说完一个故事,赶紧抓着他的肩膀,急不可耐地催他回去前卒营。
方末只好起身准备告辞。
可话还没说出,就有一龙雀府的守卫站在院子门口喊道:“焦海大人!外面有个叫孙涛的人寻你!”
焦海和方末对视一眼,同时往外走。
“诶,那人寻焦海,你继续跟我讲故事啊!”
“你又凑什么热闹?赶紧回去,我饿了!”
肥遗和青兔几乎同时对方末说道。
方末低声对青兔道:“等会在路上给你买点吃的,别催了。”
青兔这才罢休,放松了爪子,嘴里还是嫌弃着:“不是那个婆婆种的菜,只能用来果腹,口感太差!”
出了龙雀府,方末见到了孙涛。
他正满脸焦虑,注意到焦海和方末出门,赶紧上前,直接跪了下来:“大人救我儿!”
说着还重重地往下磕头。
焦海忙拉起孙涛,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郡衙的捕快来了野鸭渡口,说我儿和异兽勾结谋害我,要带他回衙门。我那儿子我是知道的,他脾气是暴躁点,也经常顶撞我,可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他哪做得出来啊?”
孙涛说着,又要跪下:“早上我儿跑了出去没回来,那几个官差分了两头,有人出去寻他,有人留在我船上等。我就想,异兽的事,龙雀府最了解了,所以贸然跑过来,求大人救命!”
焦海安抚了孙涛两句,扭头对方末道:“走,我们先去郡衙一趟,看看那边搞什么名堂。”
这时,漕运商队的一个成员急急忙忙跑了过来:“老当家!少当家他……”
注意到一旁的焦海,这人赶紧行礼:“龙……龙雀使大人……”
焦海道:“不必多礼,你说孙浚怎么了?”
“我刚听人说,他喝得醉醺醺的,正回野鸭渡口,所以赶紧来这通知老当家。”
焦海当即改了主意,先到野鸭渡口。
方末也跟随着一起赶过去。
自然而然的,他忘了还没给青兔买吃的。
青兔只好自力更生,在路上偷偷捞了一把白菜,抱着在方末肩膀上啃了起来。
“靠人不如靠自己。”
当几人赶到野鸭渡口的时候,郡衙的捕快已经将醉醺醺的孙浚围了起来。
郡衙的捕快,和六扇门捕快不同,都只是些凡人,处理的也都是凡人的案件,一旦发现案子性质属于修士或者异兽妖魔,就要移交。
孙浚已经喝上了头,举着酒坛子,手指着几个捕快:“你们……做什么?你们也是……也是来拆散我和曲红的吗?来!我不怕你们!”
铮!
有捕快拔了刀。
孙涛吓得魂不附体,赶紧上去拉住了儿子,对捕快们连连赔礼:“几位官爷,小儿醉酒口胡,当不得真!莫动刀、莫动刀……”
其中一个捕快道:“这小子利用异兽害你,你还护着他?走开,我等奉命把他带回府衙受审。”
“官爷,这肯定有误会!我儿不是那种弑父的畜生,何况,若不是我儿今早跳下水救我,只怕我已经淹死在浛水中了。”孙涛解释道。
那捕快可不吃这套:“这话你说得我耳朵都起茧了。我等只负责拿人,如何判,那是郡府里大人的事。再阻拦,莫怪我等不客气,连你一并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