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家俩大人领着俩小孩士气满满的来，又是灰头土脸的走，周围奚落出来的话都是笑话。
孩子们打架，打不赢了，就拉着俩儿子过来讨说法，闹了萧家不算，又闹了池家，池家这几个虽说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但就事论事，武家今儿做的事，让人嫌了。
不过说下来，武大脚那混子什么事干不出来？明面上端的是个仗义，熟了的人都知道，就是一坨烂狗屎。
人都跑了，围观的人不屑多说什么，稀稀拉拉全散了。
池德贵见人都散了，老师还在这儿，也假惺惺，客客套.套的给老师递了烟，“素华她老师是吧，今天多亏了你，不然武家的这几个还不知要闹道啥时候去。”
杨乐生连忙挡手将烟推了回去，“您客气了，我不抽烟。”
“没事，别客气，拿着！”
杨乐生继续推搡着没接，将注意力移到了素华的身上，问道：“素华没事吧？”
“没事，小孩家家的，这点伤，过两天就好了。”池德贵全然无所谓。
杨乐生诧异，他都能觉得这丫头是疼的，然而她的父亲竟然是这样以为。
素华早就无感了，就算再疼，他都是看都不看一眼的。
杨乐生微微有些心疼，正色道：“素华父亲，素华是个很听话，很好的女孩，她虽然没读书了，我也没机会再教她，但您在教育她的时候，稍微平和耐心一点，说什么我想她会听的，没必要动手。”
池德贵脸上的客气微微僵了一下，话里也听得出来，这是在说刚刚他动手打她闺女还不对了？
“老师说的是，不过教育孩子，各家都有各家的法子，这都不好说的。”
杨乐生知道刚刚那句话白说了，但也没反驳，这到底不是他家的事，他的手伸不到那么长。
“是，都有自己的方法，不过太极端了不是什么好方法，您以后还是别打她了。”
池德贵不想说了，看着手里的烟没递出去，擦燃火柴，自顾的抽了起来。
屋里的池平康半天没露面，这会儿出来，刚好听见所谓的老师说了这话，不屑的笑了一声。
杨乐生看过去，眉头皱了一下，妹妹被欺负，这当哥哥的既然在家，却现在才出现，暗自摆个头，只能说，千奇百怪的人生里，就有千奇百怪的人。
素华也看了过去，可想这世上要是能有人说通他家的这几个，除非是神仙下凡。
不过让素华意外的事，身边的二姐竟然冷不防的骂了这邋遢的哥哥。
“笑什么笑，人家老师说的那都是道理，就你，动不动不是干这个就是干那个的，多把自己当了人似的。”
二姐的声音很突然，一下子全都看了过去。
池平康收了抑扬的嘴，“二姐，你说什么呢！我笑什么关你什么事？你怎就知道我和大哥笑了人老师。”
“瞅你这德行，裤子一脱，就知道你是拉屎还是拉尿，还说不是笑人家！”
素华无言了，这群“文化人”当着外人的面，口中也是吐着芬芳。
父亲还是要面子的，虽然听不惯老师秀里秀气的话，但还是直接呵斥了下来，“行了，老师还在这儿呢，说什么屎啊尿的。”
几人不说话了，特别是二姐，素华明显的看到二姐收敛的更多了，突然间仿佛变得很……温柔。
杨乐生没什么好说的，目光去看了矮一截的小丫头，就算他心里牵着她，一些话也不好多说。
“你们忙吧，我还得去和武刚武强的父母谈些话，不打扰了，先走了。”杨乐生不耽搁，说完话，给了小丫头一个微笑后，转身去推了车。
素华又一次从这个老师眼里看到了某种疼惜，和无奈，一瞬之间，她竟然想着这个老师能不能留下，这样，家里的人兴许才能温和起来，当然，她很清楚不可能的，这是个可笑的想法。
“杨老师再见。”
“再见。”
池素秋看着杨乐生要离开，眼底一惊，“杨老师要走了吗，我送送你吧！”说着，忙跟着往前送了两步。
直到老师骑上自行车追了武大脚几人后，二姐才从路上回来。
一屋人看着二姐这番热情的举动，心里都明白了，父亲嫌弃的看了一眼没说话；素华也没揭穿，二姐什么时候这么主动过？明显就是看上人杨老师了。
大哥二哥两人喜欢调侃，两人直白的把话拱说出来，数落二姐想都别想和人家攀上关系，屋里一下子又闹腾了。
素华嘴里的伤实在疼的厉害，没和他们一起，也不想和他们一起，就默默去厨屋里弄了杯淡盐水漱了口，只是突然回想她说了二姐不努力的话，现在觉得自己错了，其实在二姐的世界里，她努力的方向应该就是让自己嫁个好人。
天色越发暗了，素华漱完口没回堂屋，就在厨房里准备了晚饭，在还没有力量真的让她有一双翅膀的时候，她愿意忍下所有的痛苦。
锅里的火烧了起来，涮着锅的时候，二姐走了进来，脸上洋溢笑容，然后麻利的绑上围裙，从她手里拿过竹刷子，洗了锅倒了水。
“素华，姐问下你，你们这个杨老师结婚没？多大？家里几口人？有没兄弟姊妹甚的？”
素华看了穿着大姐的旧衣裳，将头发绑成一坨的二姐，停顿了一会儿，说道：“果然爸不给你找对象，你这是要自己找对象了？”
池素秋冷冷一笑，“对象自己找的才是自己喜欢了，就算爸要给我找，我也不稀罕了。把菜给我。”
素华递了洗好的菜叶子给二姐倒在锅里，哧哧的声音过后，是一阵烟火的香味，二姐确实是在为她自己的方向想法在努力。
想了一会儿，素华说:“杨老师没结婚，应该和你一样大，好像二十岁这样，家里不知道，听校长说是城里人，最后一批知青下乡的，明年估计就要回城里去了。”
池素秋停了手里的锅铲，扭头回来，“这就要回去了？”
“不然呢？听说是政策下来了，不管是之前的知青，还是这两年新下乡的知青，统一都要回城了，以后就没有知青下乡了，除非自愿留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