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还好声好气,陆怀安还陪喝茶陪聊天。
这下撕破脸皮了立马换了副神态,搁谁谁不生气?
碍着领导在,何厂长不好当众失态,但脸色也已经很不好看了。
邓部长愣了两秒,直接回道:“我没让你交给我啊,我是让你交给廖领导,我只是帮忙转交一下而已,怎么,难道廖领导都不能看你们这么重要的资料?”
重要二字特地加重了语气,要多嘲讽有多嘲讽。
他就赌陆怀安不敢得罪廖领导!
事实上,陆怀安还真不好得罪廖领导。
“哦,原来是这样。”他装模作样地点点头,请廖领导回他们屋里坐坐:“天太冷了,下雪不冷化雪寒,搁外头吹冷风会着凉的,资料而已,廖领导想看当然可以,我这就叫人去取过来。”
叫人去取?
邓部长眯起眼睛,狐疑地盯着他:“照你这说法,你机器都搬过来了,难道资料还在余唐?”
不等陆怀安开口,他又冷笑着:“那你叫人去取一趟资料,怕是得过他个三五天吧?要我说的话,三五天也够你把这些资料补齐了,是吧?”
越拖,就越说明有鬼!
他们坚决不会给陆怀安任何拖延的机会,要做就做到底!
一次打死,绝不留后患!
陆怀安神情镇定,平静地看他一眼:“放在我家里了,就在市里而已,开车去开车回,快得很。”
“最好是这样。”
孙华开了拖拉机去市里边,众人也没闲着。
开了个头,邓部长话里话外挑刺挖坑。
陆怀安寸步不让,双方你来我往,到底只是说了个热闹。
只是到了平房这边,陆怀安也知道拖无可拖。
逞一时嘴皮子之利或者能占点上风,但是如果没有强有力的支撑,也不过是让人看笑话罢了。
龚皓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等他们进来之后,特地开口与廖领导谈论时事。
一时之间,引经据典,说得好不畅快。
趁着他们闲聊,陆怀安去打了个电话给郭鸣。
结果,老半天没人接电话。
真是急死人了!
关键时候掉链子!
沈茂实在市里等着,结果打电话去他家,也久久没人接。
这时候,陆怀安无比怀念曾经的手机。
无论好坏,好歹能联系上人不是?
一直等到烈日当空。
何厂长胜劵在握,微微一笑:“陆厂长,这……怕是走路都该走回来了吧?”
更别说孙华还开了车。
“对啊,这怎么还一去不复返了呢?”邓部长志得意满,开始与陆怀安讲条件:“其实对于诺亚,我们还是很尊重的……”
他们提出,不仅可以保留诺亚的名头,而且不会去举报陆怀安。
诺亚合并入淮扬后,淮扬还会支付三千块给陆怀安,也算是一笔安抚费。
龚皓在心里冷笑,三千块,打发叫花子呢!
瞥了他一眼,邓部长慢条斯理地道:“当然呢,你们这养猪厂什么的都办得还是可以的……”
这就是拿养猪厂来压陆怀安了。
倘若他不答应,这养猪厂以后办不办得成,还是另一回事。
不仅诺亚保不住,养猪厂未来成疑,陆怀安是必定得坐牢的。
严重点,枪毙。
廖领导翻着报纸,悠闲地喝着茶,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气氛很沉重,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陆怀安轻轻地笑了,放下茶杯:“依邓部长的看法,就是认定我们诺亚不合规了?”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陆怀安慢条斯理地撩起眼皮:“谁提出,谁举证,既然你觉得我们不合规,那你倒是拿出点我们不合规的证据?”
邓部长哈哈一笑:“你真以为没证据,我们敢这样打上门来?”
打开文件袋,诺亚和商场签的协议,上边的厂址,和他们跟余唐签的合同上面的厂址一模一样!
“有没有冤枉你?”
“没错啊。”陆怀安指着地址,一本正经:“我们地址曾经确实是这个,是现在我们搬过来的。”
眼看会再次吵起来,何厂长终于开口:“不必再说了。”
他与陆怀安对视一眼,神色平静:“都是明白人,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让郭鸣去办的事,我们这边给你卡了一手。”
难怪,郭鸣这边一点动静都没。
陆怀安心一紧,神情却更加放松:“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没有关系,只要你明白,跟淮扬合作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就可以了。”何厂长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所里的人马上就到,你还有十分钟时间考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陆怀安慢慢捏紧了拳头。
难道真的就这样了吗?
从村里出来到现在,他经历了那么多困难,每次都是逢凶化吉,终于过不去了?
“十分钟到了。”
听得屋外嘈杂声响,何厂长脸上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陆厂长,你输了。”
陆怀安没有开口。
直到——
郭鸣推门而入,笑着道:“哎哟,人好齐啊!”
那一瞬间,龚皓心里绷紧的弦,终于放松下来。
何厂长和邓部长对视一眼,都有些慌乱:怎么会是他?不该是所里的人吗?
廖领导更是心里一沉,明白大势已去。
“小郭啊,你怎么来了?”他面色不善,推了推眼镜盯着郭鸣:“你不会也扯到这个案子里来了吧?”
要是识相的,就该听了话尾子后立马回去。
可惜,郭鸣一点都不懂看人眼色,兴高采烈地道:“没有呢,我陪领导过来的,他在后边。”
那老东西也来了?
对手相见,分外眼红。
陆怀安他们拿证据的拿证据,怼人的怼人,廖领导都不在意了。
大门敞开,萧明志大步走了进来,扬眉一笑:“哟,老廖,你这来的够早的啊!”
针尖对麦芒,几个交锋下来,廖领导就知道今日这事已经没戏了。
陆怀安拿出各类文件,让何厂长看:“仔细着点,认真地看,可别少看了哪一份,回头又说我们诺亚不正规。”
“你!”何厂长气得脸色涨红,心里恼恨不已,偏偏无话可说。
“其实做生意,有竞争对手很正常的。”陆怀安假惺惺地劝慰他:“我理解你们近期销量不佳焦急的心情,但是咱们得公平竞争,对不对?”
只差没指着他鼻子骂,他们耍的这都是下三滥的招数了。
龚皓也不是吃素的,跟陆怀安一唱一和,把何厂长一行挤兑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何厂长不仅被迫道歉,还在廖领导的指示下让淮扬割肉地让出了一个大订单。
不然萧明志这儿他也过不去,样子总是要做点的。
最后,何厂长他们几乎是落荒而逃。
偏偏陆怀安不做人,还恭恭敬敬的请了廖领导上车:“路上滑,又泥泞,我让茂哥送您回去吧。”
反正都这样了,廖领导也没客气,刚好他也不想走泥巴路。
拖拉机坐不下什么人,何厂长也没脸去蹭这个车,硬气地提前出发,他们要走回去。
结果刚出村就被拖拉机赶上了,溅了他们一身的泥。
“哈哈哈哈,你刚没看到,何厂长那脸色,跟猪肝一样!”孙华看了戏,满足地跑回来哈哈大笑。
笑完才发现众人都在,尤其是萧明志还挺感兴趣的瞅着他。
“啊,这个……”
好在萧明志倒不在意,平易近人的摆摆手:“没关系,小同志童言无忌。”
孙华一口气憋在喉咙口,差点没呛死:他哪里小了!?他掏出来比谁都大!
刚好是午饭时间,龚兰她们已经做好了饭菜,便留萧明志他们吃饭。
吃饱喝足,沈茂实又把萧明志送回去。
这下子,众人才终于好说话了。
“幸亏你来得及时。”龚皓忍不住喝了口茶安安神,叹息:“再晚一点点,我们怕是要完。”
龚兰后怕地点了点头:“对啊,你们是没见着他们那架势,感觉都要把陆哥吃掉了!”
贼吓人!
“嗐,我也想快点来啊,但是没得办法!”郭鸣说起这事,也是呕得吐血:“妈的这些东西不做人,还备了人蹲在我家附近,想着敲我闷棍呢!”
不仅在走程序这边阻拦他,还想着攻击他。
幸好他领导及时出手,把文件全都给办妥了。
“你没事吧?”陆怀安仔细地打量着他。
“没事!就是刚好领导跟着我一道回办事处来着,那两人蹦出来把他都给吓一跳。”郭鸣一拍孙华,无比感慨:“幸好孙华及时出手,诶,抢了棍子把人给敲晕了!”
众人纷纷看向孙华,夸他:“干的好!”
孙华讪讪地笑,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下手有点重。”
岂止有点重,直接把那两人敲进了医院。
不过他露了这一手,倒是在萧明志这边留了个名儿,后面下乡的时候,时不时叫他过去开车。
跟的久了,竟然开始有人猜测他是萧领导的亲戚什么的,纷纷讨好他。
孙华说起来都觉得好笑:“这些人是不是都不带脑子出门的啊?”
“这是好事。”陆怀安让他千万稳住,拍拍他的肩:“萧明志这个人有点本事的,难得你合他眼缘的,好好把握。”
经此一事,诺亚算是正式地在南坪立住了脚跟。
陆怀安他们进机器也直接走备案,过了明路,就再也不怕被人查。
瞅准机会,龚皓利索地把从定州新进的几台缝纫机全备了案,规模立马扩大,工人们也开始有了身份,不用再偷偷摸摸,综合商场这边又调整了一下摊位布置,销量飙升。
消息传到淮扬,何厂长的杯子又砸了几个。
“怎么这陆怀安就捏不死呢!?”
这也是龚皓的疑问:“怎么这淮扬就死盯着我们不放呢?”
“本身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他们当然会紧咬不放。”陆怀安看完当天的报纸,笑了:“不过……他们既然已经出过手了,也该轮到我们了。”
一直被动挨打可不是他的习惯。
龚皓闻言,眼睛一亮:“安哥,你有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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