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时妤无措地望向张潭波,可张潭波却在感知到她的视线后,心虚地避开了,不忍的把头撇过去。
时妤愣在了原地,腿似千斤重一般迈不开,嘴角扯了扯想说话,可李勇秉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她瞳孔一缩,呼吸微窒。
“时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一直都在摔吧?到现在为止你们连一个短托举都没做成功!”李勇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满脸的蔑笑。
看见时妤气势弱了下去,李勇秉立刻弯腰眉开眼笑的把杨冉往众人前又推了推∶“但是杨冉就不一样了,杨冉很小就开始练习冰舞了,而且在国外接受过非常专业的训练,技术非常好!这样优秀的人和喻昕搭档起来才是强强联合,是最合适的,也是对我们俱乐部最有利的。”
李勇秉又接着调侃道:“两个小朋友之后可就要天天在一起了,不先互相打个招呼熟悉熟悉?”
杨冉看着眼前的喻昕,缓缓伸出手,仰头笑着打招呼道:“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合作愉快。”
新搭档?!
听着这个词眼,时妤心颤发抖,急忙转头望向喻昕。
杨冉自然瞧见了时妤那副样子,但她没吭声,只就站在那,直勾勾盯着喻昕看。
喻昕见状一时也有没反应过来,但到底还是没伸手去握。思及此,时妤略有些得意地睨了眼杨冉,那姿态,就像是炫耀外来者想要侵入主人领属的不自量力。
杨冉自然瞧见了时妤那副样子,但她没吭声,只就站在那,直勾勾盯着喻昕看。
目光灼灼,那感觉,时妤不觉好似猎人在看着掌中的猎物般。
“教练,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明明我才是喻昕哥哥的搭档,为什么还让杨冉和他一起,她应该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的。”时妤显然还没认清现在的情况,拉住张潭波的衣袖,怯生生问道。
“不是,就是……”
张潭波有些不忍心,想着怎么才能迂回点,却被李勇秉硬生生打断了:“行了,别说那么多了。时妤,这次市赛名额对俱乐部很重要,冰舞这一块,我们俱乐部只有你们这一对,但是你们的成绩或者是你的成绩怎样,你应该很清楚吧?”
张潭波看见时妤怔忡在原地的模样,心里不好受,抬脚向前想要说些啥,却被李勇秉一个眼神警告。
“时妤,你一直摔吧?到现在为止,多久了,你们连一个短托举都没成功!”
“杨冉很小就开始练习冰舞了,而且在国外接受过非常专业的训练,技术非常好!这样优秀的人和喻昕搭档起来才是强强联合,是最合适的,也是对我们俱乐部最有利的!”
李勇秉刚接手雾冰俱乐部不久,自然是想干出一番名堂,培养出优秀的职业运动员为俱乐部打响名声的,喻昕和杨冉的搭档,在市赛的出头,就是一个绝佳机会!
或许是嫌火还不够旺,李勇秉又接着厉声道:“况且,你自己不行,应该也不想连累其他人吧!喻昕要是和你搭档,恐怕,这次比赛就是去丢人现眼的,可是喻昕要是和杨冉联手搭档,凭借他们的天赋,别说选拔赛,这次市赛冰舞冠军非他们莫属!”
李勇秉的话说的喻昕都眉目紧锁,蠕动嘴唇,侧头想要安慰,却在听见李勇秉这话时,动着的嘴皮猛地抿紧,垂眸盯着脚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小朋友,做人不能太自私哦!”
不能太自私。
这话,让时妤红润的脸颊渐渐苍白,眼睫颤动不止,下意识望向身旁的喻昕,却看见,他没有如往常那般牵着她的手,而是沉默地盯着冰面。
陡然,一股巨大的恐慌从时妤脚底直冲头顶。
不会的,不会的……
“那也得问问喻昕哥哥怎么想吧?”时妤状似冷静地问询,可嗓音间已是颤音。
“确实,喻昕,我相信你会同意吧?”李勇秉虽是疑问,语气确实肯定,仿佛笃定了喻昕一定会同意。
“是吧,喻昕?”见喻昕没有直接拒绝,李勇秉嘴角上扬,又凑近两步,意味深长地看着喻昕重复道,语气好似魔音,充满了诱惑和吸引,让人陷迷。
毕竟,冠军,谁不想要呢?
喻昕没说话,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压抑,藏在背后的手悄悄握成拳头,唇珠上隐隐可见泛白的齿痕。
霎时一股巨大的恐慌席卷时妤,她求助般望向张潭波,可……
张潭波感知到她的视线后,却垂眼撇过头避开了,李勇秉也不看她,好似根本不在乎她怎么想。
时妤身子一僵,强撑着挤出一丝笑,从干涩的嗓间挤出字眼,可怜巴巴地望向喻昕,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喻昕哥哥,你会选我的吧?”
喻昕的身子隐不可见地晃了晃,登时嘴唇紧闭,沉默不言,须臾,他牵起杨冉刚刚又伸出的手,抬眸看向时妤,眼神中是歉意,更是对冠军的渴望,抱歉道:“对不起,这次我一定要赢,请你原谅我。”
脚下的冰面寒气渐渐,却不及耳边传来的话语,冷刺骨。时妤此刻好似站在悬崖边,风一吹,抬脚便是,碎。
冰场一时默然一片,张潭波听到喻昕的话时也不由瞪大了眼,不停揉眼,睁眼,来回看了两小孩好几眼,胖脸中也满是不可思议。
他以为,喻昕会拒绝……
李勇秉愣了瞬也很快回应,连连笑夸着好,把两人靠在一起,拍着两人的肩膀,神情间尽是满意之色。
时妤用眼角悄悄瞥了过去,正好对上杨冉洋洋得意的眼神。
看见时妤落寞的眼神,杨冉故作害羞道∶“喻昕,你把我手握的太紧啦。”闻言,李勇秉满意地看着喻昕和杨冉两人握着的手,不由得哈哈一笑。
瞧到时妤因为痛苦而浑身颤抖的模样,杨冉眉眼里都是狡黠,对着时妤,无声一字一顿∶他现在是我的了。
顷刻间,时妤就像暴雪中漂泊无依的一瓣雪花,飘飘扬扬,终是融淌为一滩雪水,不复过去。
猛地,时妤抬腿就跑,却忘记脚上还穿着冰鞋,啪叽一声,下巴狠狠地磕在冰面上。
或许是嘴上太疼了吧,不然,时妤怎么脸上会有冰凉和炙热交杂的滑落之感,时妤用舌尖舔了舔,一股腥味卷入口腔。
似是听见身后有焦急的脚步声,时妤急忙抹了把下巴,随后刷地撑着冰面半跪爬起,狼狈地逃开了。
……
片刻,时妤也不知道自己跑到哪里了,只是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一个陌生的走廊里。
空无一人,静的心惊,时妤试探地对着空气叫了句“妈妈”,没有回应。耳边似乎只有那句隐隐约约的回声——妈妈。
“呜哇呜哇——”
时妤心里的弦全崩了,只蹲靠在墙背上,把头无力地埋在腿间,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一遍又一遍地抽泣,哭喊着:“爸爸,妈妈,时昱……嗝嗝嗝,喻昕哥哥,呜呜,教练,呜哇呜……”
走廊寂静无声,只不断回荡着少女无助的哭喊,和那若隐若近的脚步声。
“吱嘎吱嘎——”
似是有人慌急地在长廊里穿梭着,愈演愈近的脚步声敲击在时妤心间,时妤内心深处隐隐浮起些许期待,悄悄抬起头留出一条缝偷瞄着。
时妤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心脏,忽地又狂跳起来,不禁勉强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一个熟悉的名字呼之欲出,弱弱期待出声:“喻……”
可倏地,接下来的字眼还没说出,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双熟悉的老式黑色皮鞋,瞬时,时妤的喉咙更苦涩了,心猛地垮下去,眼泪就似破堤的湖水般,源源不断的流出。
“呜哇,教练……”时妤一把抱住眼前的大腿,呕心抽肠地嚎啕大哭着,尽情地宣泄着。
张潭波没吭声,只心疼地脱下外套搭在时妤单薄又不停抽动起伏的后背上,疼惜地摸着她的小脑袋瓜,饱含怜意的动作间夹杂着愧疚,放缓声音,安慰道:“没事,哭吧哭吧,教练在呢,别怕啊!”
张潭波话音刚落,时妤哭的更凶了,眼泪和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外挤。
良久,等张潭波腿都站麻了,裤腿都沾上一大滩水印时,时妤或是终于哭累了,慢慢抬起眼皮,眼睛已经肿成豆沙包了。
唉。
张潭波短吁一口气后,缓缓蹲下身,用纸巾擦了擦时妤嘴角的血迹后,抚慰道:“渴了吧,来,你最喜欢的爽歪歪。”
说着,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掏出一瓶爽歪歪,还替时妤插好吸管再递给她,还不停变换做了几个鬼脸,逗得时妤终是咬着吸管破泪而笑。
时妤含着嘴里的饮料,榆市已入秋,可嘴里的饮料确是温热的,想必是被人早就放在口袋里揣着捂热的。
时妤顿时又是鼻腔一热,又要开始打哭嗝了,却在瞥见一脸担忧的张教练后,还是深吸一口气憋回去了。
少刻,时妤带着哭音,茫然无助道:“教练,我是不是很没用啊,是不是就是个拖累啊,是不是……”
真的很自私啊。
时妤一连串的“是不是”质问,扰的张潭波心一揪,内心复杂翻涌,愧疚四起。
“没有,我们小时妤多棒啊,怎么会是拖累呢?可招人喜欢了!”
“那为什么喻昕哥哥没有选我啊?”
时妤的反问,让张潭波一心梗,看着时妤疑惑求解的目光,张潭波沉默了。
最终,静默几瞬,似是回忆到什么了,张潭波闭眼叹气,随即对着时妤天真的脸庞似是不忍,却还是心一狠,说道:“小时妤啊,这个世上没有谁是必须要选择谁的,对喻昕自己来讲,他的选择其实是没错!”
时妤心又一凉,铺天盖地的背叛感,又席卷而来。
她不懂,明明,喻昕哥哥说好的要和她一起滑冰舞的,为什么转眼间又和其他人一起搭档了呢?
“不过,作为教练,对你而言,我当然希望他是能和你一起搭档的。”
“所以,你还想和他搭档吗?”
闻言,时妤一愣,蓦地抬眸一惊,难道还有机会?!
可是喻昕已经和杨冉搭档了啊?
似是知道时妤的不解,张潭波紧忙说道:“还有机会,但在此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