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什么好呢?
时妤在房间里来回转了好几圈,转得她觉得天花板都要塌了,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瘫软在床上。
唉,选礼物真难!
算了,先看看有多少资金吧。
时妤趴到地板上,头一仰,把手伸到床底,像极了在游泳池里呛水难以呼吸的旱鸭子,艰难地摸索着存钱罐。
早知道她就不把存钱罐放到这么里面了,防贼没防到,倒是把自己先防上了。
废了半天劲,时妤才把自己的小猪存钱罐掏出来,放在耳边摇了摇,听着硬币清脆的碰撞声,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时妤觉得自己钱好像不太对劲?
上铺,时昱听见时妤在床下的一番动静,握着被窝里的新玩具,有些心虚地翻了个身。
一块,两块,三块……
时妤看着自己床上的这些硬币,有些不死心地又摇了两下存钱罐,没声响。
一个钢镚儿都没有了,她的小猪干干净净,里面没有一点东西了!
时妤抓狂地把头埋进被子里,一双腿不安分地乱动着。
她的钱都去哪儿了?
就这些,她能买啥啊?
时妤抓狂不已,又在床上蠕动了半晌。
突然,时妤灵光一闪,她还有去年的压岁钱!
想时迟那时快,时妤嗖地打开房门冲出去,嘴里大声叫唤着:“妈妈妈妈,我去年的压岁钱呢?”
少刻,时妤风风火火跑出去,灰溜溜地走回房。
时母说压岁钱帮她存起来了,现在不能给她。她现在只有存钱罐里的钱给喻昕哥哥准备生日礼物了。
可哪儿够啊!
时妤用杯子撑着下巴,出神地看着窗外。
突然,一阵接一阵噼噼啪啪的烟花声惊醒了她,看着黑夜上绽放的朵朵烟花,绚丽的烟花和冷寂的黑幕的激情碰撞,让年味儿提前来到。
对呀,烟花!
仙女棒!
……
“你今年过年又不回来啊?你去年就没回来,你说你都多久没回家看看了。那小昕生日呢,孩子挺想你的……”
喻母打电话的声音本来就轻,到了后面刻意压低声音后,喻昕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但无非是喻父又说着部队忙,回不来,不能一起过年,也不能陪他过生日了。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以前他还会端着小板凳坐在门口,期待着爸爸能突然打开门,给他一个拥抱,对他说,儿子,爸爸回来了。
到后来……
父亲的样貌在他心里早已模糊,唯一记得的就是他背着行李离去的背影。
他已经习惯了。
“小昕啊,你不跟你爸爸说两句吗?”
听到屋外喻母的询问声,喻昕翻书的动作定格住,背挺得愈发直,只是指尖用力得有些发白,撕拉一声,页角被撕掉一个小口。
没破,却留下了一个小缺口,永远留在那一页,无法修复。
喻昕没吭声。
“算了,孩子在看书呢。那好吧,你自己在那边要注意身体啊,有时间就记得给家里写信,打个电话。你放心,我和儿子在家都挺好的,等你回来啊。”
电话被挂断。
喻昕听见自己房门门锁转动的声音后,赶忙装作看书的样子,僵直的像个雕塑般。
直到房门再次关上,喻昕身体才松懈了下来,不禁深呼几口气。
喻昕强压住心中的涩意,抬手间,看到了桌上的那颗糖,喻昕把糖放进嘴里,用舌头死死包裹住,果糖的丝甜瞬间席卷口间,却没能压住心间翻涌的委屈,思念。
噼啪噼啪——
窗外的烟火声连绵不绝,屋内喻昕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杯子,水打湿了书本。
也打湿了书本里,夹着的那张边角泛黄的老照片。
照片上,一对年轻夫妇依偎在一起,中间抱着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婴儿。
……
“哎哟,这是时妤和时昱姐弟俩吧?一晃眼都这么大了,都上小学了吧?”
“是啊,以前在我怀里还那么小一坨的,现在都这么高了。”
时母正在沙发上,和一群亲戚笑着闲谈,已婚且有孩子的妇女,聚在一起的话题大多还是围绕着孩子。
“我听孩子她姥姥说,时妤在学什么跳舞啊?今天这么多长辈在这,要不时妤就给我们表演一个呗!”
“行啊,来,小妤,给长辈们表演一个。”
忽的被点到名的时妤,看见一屋子的长辈齐刷刷地向她投以慈爱且期待的眼神,时妤默默地放下了手里的猪蹄,无措地拿出一张纸擦着嘴角的油。
她学的是冰舞,不是舞蹈。
冷不防,时昱还在旁边添油加醋地冒出一句:“姐姐,我也想看你跳舞,我觉得你跳的好好看啊!”
呵,姐姐?
看到时昱那欠打的损笑,时妤恨不得一个猪蹄拍到他脸上。
不等她拒绝,时妤已经被时母架到客厅中间,妥妥的人群焦点。
她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时妤有些头皮发麻,捶死挣扎。双眼一睨,小手一指,提出要和时昱一起跳。
我亲爱的弟弟,这样不可多得的好事,姐姐怎么会忘记你呢?
看热闹却把自己看进去的时昱,在时母掐着他奥特曼脖子的威胁下,心不甘情不愿地苦丧着一张脸和时妤一起跳了个《两只老虎》。
一舞毕,姐弟俩羞窘地在饭桌上都恨不得把头埋到饭碗里,一语不发。
倒是长辈们依旧热情,夸赞闲谈不停,一片阖家欢乐之景。
半晌,等吃完饭后,时妤就偷咪咪凑到在一旁聊的热火朝天的时母旁边,拉住时母的袖子低声说着想要早点回去。
再不回去,她就要来不及准备了。
时母哪会听啊,挥挥手敷衍着快了快了,嘴上却还在不停地聊着。
一旁长辈聊得热火朝天,时妤急得热锅上的蚂蚁般。
时妤侧头看着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地转动,心里更是焦急不已。
完了,她该不会要失约了吧?
……
“小昕啊,这电视好看吗?”
喻母看着喻昕在沙发上坐立不安,眼神不时偷瞄着钟表,整个人就是无处安放的状态,总之就是好像心被蚂蚁啃了一样焦灼不安。
喻昕心不在焉地应了两声好看后,继续对着钟表发起了呆。
时妤昨天给他打电话说今天晚上和他一起去公园放烟花,他激动地昨晚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早起来眼下居然能看到一层淡乌青了。
一早就开始盯着时间,生怕错过。
好看?
喻母不可思议地看着黑着的电视机,她电视都没开,哪来的好看?
喻昕今天倒是挺好看的。
喻母狐疑地看着喻昕,喻昕今天一早就起来在镜子面前捯饬着自己,换上了她给他买的红色羽绒服,衬得脸蛋愈发白皙。这锃亮的头发估计是偷用了她的发油,眼神飘忽,紧张的手指放在身侧不停地摩擦着,还盯着窗外不时傻笑一下。
不是,她怎么觉得他儿子不对劲的很。
这模样,就像是当年她等喻父去约会时的场景呢?
片刻,喻母实在忍不住想要出声询问,一旁的喻昕却突然站起来,把她吓一跳。
“妈妈,我下楼倒个垃圾。”喻昕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估摸着能提前一小时左右到后,就一溜烟跑到门口穿鞋大喊。
身后。
喻母看着攥着两个空垃圾口袋出去倒垃圾的喻昕,陷入了沉思。
……
另一边,时家。
时母刚打开家门,时妤就火急火燎地冲进房间,关上房门。
来不及了,快来不及了!
好不容易等到时母聊完家常准备回来了,结果路上又碰上堵车,现在距离约定时间已经没剩多少了,时妤觉得她现在就是在跟时间抢时间。
一进门,时妤就从床底费力地拉出之前从林诗恩那儿要来的仙女棒。
她钱不够了,买不了几根仙女棒,她就把那几块钱都拿去买辣条和糖果跟林诗恩作为交换谢礼。
一二三,又在心里呐喊了几句,时妤终于把仙女棒从里面拉出来了。
时妤靠着床沿,坐在地板上,数清楚仙女棒的数量后,就赶紧把它们放到一个黑色口袋里装好。
不然,等会儿被时母看到了,她就不好解释了。
放好仙女棒后,时妤又搬来一个板凳站着,踮起脚,吃力地伸出手,在上面的衣柜最底处终于看到了她要找的衣服。
时妤吃力地把时昱的奥特曼服扯出来后,扶着衣柜,小心翼翼地从板凳上下去。
倏地,一个斜后仰,时妤就迎面重重摔在了床上。
时妤扶起自己的腰,吃痛地爬起来,却又接着后脑勺撞到上铺的床板上。
瞬间,时妤就疼的歪嘴痛呼。
这是怎么了?
她都没在冰场了,怎么在家也能直摔直碰的?
她是被诅咒了吗?
猛地,时妤站好后,就赶紧在镜子前摸索着穿好奥特曼服。
这拉链也太不好拉了吧,衣服还有些松垮垮的。
时昱比她高些,她还比他瘦点,穿起来就略有些不合身。
不过,幸亏时昱还没回来,不然她还没碰到这衣服就被时昱给叉出去了。
时妤穿好后,对着镜子美滋滋地转了两圈就又往上提了提衣服,把头套又往下拉了下。
嗯,一切都好,就是从里面看东西有点模糊。
不过,应该不碍事。
好的,出发!
“妈妈,我出去扔垃圾了,等会儿就回来。”时妤磕磕撞撞地走到门口,把仙女棒藏到身后就要出去了,却殊不知被时母看了个明明白白。
扔垃圾?
垃圾桶里全都还有垃圾,扔哪儿去了?
还是穿着奥特曼服扔垃圾?
呵。
时妤走后,时母翘着二郎腿,打开电视,用座机打起电话,“喂,对,我家小妤也出去了,我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