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的眼泪不值钱。可我哭过一整夜。他说明天送我去医院,可我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几近失声。眼圈黢黑。比头发还要无光,我不是在卖惨,但我知道她也是不得以而为之,迫于校方压力,无奈不敢声张,怕家徒四壁,翻越千山归来一世惘然。他不是别人,她也不是。所以我很揪心。
你恨我吗?
我恨你妈。
你凭什么这么说?
我怎么不能这么说?
你敢多嘴一句坏我好事,你就给我等着。
就凭你那点狐媚本事,我啐你一脸。我当时在学校里被他签字,勒令退学。就是因为这个令我发指的女孩。但其实多年以后,我才渐渐悔悟,是我的冲动毁了我一辈子的天赋,也毁了原本能够和我成为朋友的她。在我骂她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在刻意隐瞒地决堤。以至于多年以后我在悔悟的回忆中仍觉得自己应该被耳光抽醒的,结果却鬼使神差的躲了过去。
“再不改你就给我去看病,直到把你那一身臭毛病治得干干净净,再回这个家,治疗费我给你供,学校你是不用再去上了。你的胆子简直大过了你的人生,你以为你这辈子能成为个什么好东西?你看你做的好事,要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你太让我失望。我已经决定放弃你在这个家的任何享受的权利。你要么给我好好看病治病,要么就给我边吃药边干苦力。我为你付出了多少,是条狗也知道看门了吧?啊?”她抹着眼泪,拿着腰带抽打的我体无完肤,“你算老几,为什么要辜负我和你爸为你打拼的这一切,背地后为你扔了多少钱,你自己还没有个数了?啊?你还要不要命了,什么决定都做得了主,你还为不为这个家考虑了?你是不是真的病了?别以为我看不明白,在这么装疯卖傻下去,一旦我和你爸没了,你的日子会很难过,生不如死的时候再想起痛改前非就晚了。”
我其实没做错什么,就是在学校怼了一句别人惹不起的外国走读生,而且是她先骂我的。她骂我妈和我爷爷还有我爸爸一块生的我。这谁能忍,她还继续得寸进尺的骂我缺爱,还骂我是个狗,比狗还弱智。这也是个人能说出来的话?我这边直接开门见山的说了一句你这石缝里蹦出来的老母猴屁股还挺白的嘛。
就因为这句话校方找我父母约谈了,说我心里有问题,尽快检查,不要打扰校方正常的教学秩序。
爷爷耐心听我讲完事情。没有生气,也理解我的委屈。给我很实在的一句话眼泪不值钱。
妈妈说,你说的这些话无凭无据,谁信?教你要夹着尾巴老实做人。你就是不听,你看你得罪的这些力量还不知道他们是何方神圣,说不定处理咱们家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你想没想过你忍不了一时也别想好过一世,而且只要你树敌了,只要他掌握了咱家的一点信息,就会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样下去就倾家荡产,家破人亡了。你既然知道那个小女孩势力那么大,你还去惹她,你觉得你能赢?还是要气死我和你的家人,然后你和你妹妹被人残害。你有考虑过这些吗?什么都不考虑就要胡作,这不是作死吗?什么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没人惹她,你就要惹毛她试试看会有一个什么样的下场是吧?杀鸡儆猴的道理你懂吗?她坏为什么就对你一个人坏,你要从自己身上考虑原因。实在不行再想其他办法,论阅历我和你爸爸不是还能为你出主意的吗?你犯不着去激怒它啊。狗咬你一口,你还能反扑?你赢了,别人还笑话你,你输了还招别人笑话。怎么都是输,为什么还要宁死求赢呢?你不能忍吗?为了你那点破烂不堪的志气,就舍弃了前途,值当吗?
是的,我爷爷说得对。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妈妈,凭什么同在学校听课生活学习,她除了成绩不优越,处处比我们优越,我知道她势力不小,我也看得出她长得很漂亮。属于天生丽质。有几分姿色。年纪轻轻就被选中参加各种课外活动。可问题不是这些,我没有嫉妒她。但是她心理不正常,她爱骂谁骂谁,看谁不顺眼就找同学揍那个看着不顺眼的人。净挑晚自习的时候,黑灯瞎火监控盲区。我不明白她那么漂亮的一个人为什么这么变态,有人逼她吗?还是她也被什么事力所胁迫?我很好奇。
这时,妈妈一皮带抽的我脸颊渗血,破皮只是一瞬间,痛也只是火烫的一阵功夫,但是我至死都不会忘记自己曾发誓要最孝敬的人会那么痛心,那么狠的打在我的皮肉外表,我一声不吭,但眼泪已经夺眶而出,奔涌到伤痕里面与血液凝固到一起,我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我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个开始。
今天以后,我失忆了。我想重新活着,或者找一份工作,但是我才十六岁,而且刚办出身份证,没有几份工作肯重用我,我都与那些招公关的人擦肩而过了好多次,可能是因为我长得太丑了。可是心是肉长的,我已经被昨天镜子里面那平生第一次落魄的自己震惊了。血肉模糊到根本不能认可自己有亲妈,下手之狠,无异于动辄得咎。
【作者题外话】:妈妈说,小不忍则乱大谋。
爷爷说,眼泪不值钱
我用十年血的教训诠释了什么是冲动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