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医治
“易箓斋…”
“从没听说过这十街有什么店叫…易箓斋的呀？”
“嗐管他呢，肯定是最近新开的。”
“竟敢明目张胆的用百药斋打广告，真不知道他：妈的怎么想的…”
“走吧走吧…”
对于众人来说，百药斋是他们购买了多年的老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他们也都清楚，双方也都默契的维持这种不揭穿的平衡。
百药斋掺假的事情不胫而走，在镇天城外街传开。
不过人们大多关心的是那个年轻人：好胆！能在第十街做大的药铺，起码也得经历过几十甚至上百年的风霜。想要一朝推树倒，怕不是那么容易，况那少年为何这么做也不知道。
再看这素衣少年：身为医者，他一心想治好那老者的孙子，奈何一番诊断下来独缺了一种极其重要的药材。那百药斋就算有，估计也不会轻易售卖，他去那儿的目的纯粹是为了砸场子的。他最见不得欺老嫌贫的人。
这素衣少年不禁叹气：‘看来若想购得那等药材，就只有丹阁或者商会不可了。刚才那少年比我似乎还小上几岁，竟有如此气魄……依他所言，易箓斋…好，就去看看这易箓斋的名堂。’
叶天二人昨天刚买下了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摆了招牌，购了几许药物，还掏出了自己几样压箱底儿的东西放在展柜上：一颗卉中仙果，和一些从沙漠里得到的矿石，还有萧昶用自家看家本领缩小了的、拟态在羊皮纸上的地宫地图等等——四个大字“展示柜台”极为醒目。
至于管账收账的伙计就先由萧昶担任了，既没人上门，他就兀自钻研起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但奈何大都是秘文，只能靠叶天还没完成的秘文解字暂解一二。
正出神，只见叶天突然笑着回来了，道：
“我在十街告示栏刊了广告，还踩着百药斋的名气宣传了一把，今后恐怕也是喜忧参半咯……估计一会儿就会来生意了。”
“哦…？”这一翻话听的萧昶略微不解，收好手中的羊皮纸。
“据探子说，百药斋虽有假货掺杂，大家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买药还要求它。只是今天这位客人年轻气盛了些，看破说破，才有的这场闹剧。”叶天回忆着说道。
“叶兄弟怎知他会来？”
“直觉…”
两人默契不语。
果然，约摸半刻钟，人烟稀少的街上便多了一位探东探西的少年。
“这里就是…易箓斋…5米见方大小的地儿，究竟有什么名堂……”
这少年看着简陋的匾，再看看店门厅堂竖着的招牌和展示柜台，不禁瞳孔一缩，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
店内装潢甚为简陋，少年模样的“伙计”两名，其中一人可不就是那唯一敢站出来的叶天么。这时另一位“伙计”则是问道：
“这位客官有何需要…？”
“萧兄，这位就是我刚才提的那位正主。”叶天立时接过笑道。
“适才那位小兄弟替我解了围，倒是感谢…只是这易箓斋……？”
叶天见状，答道：“贵客既前往百药斋势必是购买药物的。”
“不错，贵店展示台上的不知可是卉中仙果？据闻其乃是元境大补之灵药……今日竟见，真真有如此奇绝之物…”
叶天细细打量了这位贵客：素衣步靴，发髻木簪，衣灰草缠。心下便有了计较。
“看来世兄买药是另有目的了。”
“这…确是紧急需求一味大补且性寒的主药来救治伤患。”这少年说话之时不忘看向展示柜台的卉中仙果。
叶天见此也是直言：“想是为了救治昨日那位老者的孙子吧？”
这少年闻言差异，正色凛然，“你怎么知道？你看到了？”
“实不相瞒，昨日十街之事我二人也在场。再者，要说是凭什么断定是你救治了他的孙子嘛…”
叶天和萧昶对视笑了一下，怕他以为跟踪，又道：
“素衣步靴，略有磨损，满身自然之气。最显眼的莫过于世兄头上的发髻了：木簪攒入髻，而未露尖锐，此乃入世医者的表征。只是叶某略微好奇你的双手——一个经常挖土攀岩、持锄采药的男医者，为何这双手还是如此的平滑稚嫩，……怪哉怪哉…咳。”
听及此，那少年眼目微微一合，下意识的将手后背。叶天轻咳一声，接着道：
“再者，今日之所以在百药斋公然回话，一来是仰慕世兄的大义，二来嘛……我在世兄身上发现了一道似曾相识的气息，而那气息原本只出现在那老者身上……故此我评断出，你一定接触过那老者。”
叶天见他不语，又抱拳说，“身为医者，不嫌贫、不畏强，甚至甘愿自己承担医治的全部费用…如此宽仁大德之士，叶某敬佩。”
“不知阁下竟有如此胸怀，萧某拜服。”
一时间这二人皆是抱拳，也搞得这少年不知所措。
‘……出门前师尊曾说过，世间罕有人能认得出我发髻的扎法，这人竟只凭一面之识便断定我是医者，连小厮都有如此眼力，看来这店主确是有些门道。’心下想着，这少年特意避开话题，又道：
“不知贵店主何在，我急需采购一种阴寒属性的补药。”
叶天闻言，道：“什么时候卖东西还要劳烦店主了？哈哈哈，不知此物如何？”，随后直接右手翻覆，一颗体型如桃、黑乎乎的东西跃于掌上——
那少年见了，更是惊讶：“这是…四阶蛇类妖丹？！”
叶天也是惊讶，只一眼便能察觉出这是四阶黑环铁蛇的妖核。看着他热切的目光，叶天又说：
“这双头黑环铁蛇的妖核可以送与世兄，只不过，我二人需要一同前往那老者的家中。”
“哦…？看来贵店业务真如招牌上那样广泛啊。”
“世兄不要误会，我二人只是与那气息有些渊源，势必要证实一下心中想法，绝无二意。”
“叶兄弟所言极是，我二人也略懂医术，若可以得见，也可打打下手不是吗。”
这少年正犹豫，岂料当面一物悬浮，正是妖核！这是他们二人的诚意。既然他们也懂医术，不如就带他们去…
“这一枚四阶之物竟能慷慨相送，既如此，二位请跟我来。还有，如果两位有不轨之意，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这少年徒手拿过妖核，收好出门。叶天和萧昶对视一笑，颇为无奈。便也跟着他出去，换了“休店”的字牌。
话题两边。这老者在家中等候着，遵照那少年的话，以冷水不停地拂拭孙儿的身子。看着全身泛红、双目紧闭的孙子，这老者有说不出的苦衷：
七天前他们祖孙二人在山脚祭祖，不知什么时候山里突然跑出来一个黑不溜秋的东西，孙子被擦着了一下，当晚就直接发作昏死过去，逐渐演变成了这副模样——眼黑身赤，体温攀升，浑身透着一股邪气。这几日下来，还不停散发着怪味。
这老汉一边掩泪，一边又赶忙擦拭孙儿的身子。不料下一刻，孙儿霎时睁眼，一双黑目直勾勾朝上，双手迅速掐向那老者——他又何曾有防备的心思，一下便着了道。
“嗷…吼……”
孙儿口中响着奇怪的声音，散发出臭气，活脱脱像一个人形怪物。老者见状也是讷讷地放下手中的汗巾，含热泪闭上了眼睛，甘心赴死。
“咻咻咻！”
危急之刻，三根银针乘着破风之声插在了那少年的天灵和双臂之上，一下止住了他的动作，赶来的叶天三人也是急忙拉开老汉和孙儿。
“恩人呐……这两位是……？”
“老伯，你快去在院内烧一缸热水来。”
闻言，这老汉也没多想，恋看了一下魔怔的孙儿，抹泪出去了。
及此，叶天和萧昶对视了一眼，同是眉头紧锁：果然是它！这股气息他们二人再熟悉不过了，应该就是被那地宫中逃出来的正主致伤。
只见那少年医者又接连向“毒人”连扎数针，才使他镇定下来。
这少年医者转身，微微叹气：“这种毒素极为古怪，实所罕见，且蔓延极快，今日已经深入五脏，唉…我来的太晚了。”
见状，叶天接道：“我二人已确认过，这十一二岁模样少年身上所缠的气息与我们前几日接触的无二。”‘真想不到，那正宫里的家伙跑到镇天城来了。’叶天心下想着。
医者继续道：“如今虽有这四阶蛇妖的内核为其固本，但是深入五脏的毒素却难以清除。而且，这毒素是什么种性我还没弄清楚…”
叶天看向医者，微微一抿：“而且这四阶之宝，竟要渗进一个毫无修为的孩童体内，此过程不可谓不难。”
顿了顿，叶天又道：“还有，这祖孙俩长期接触，恐怕那老伯体内也染有毒素，不可轻视。”
这医者看着叶天，眉头一锁：“莫非阁下对这种毒素了解一二？”
叶天闻言摇头一笑：“不是我了解，只是这少年身上的毒素气息，和我二人之前碰到的一个家伙同出一辙罢了…这孩子像是被骨毒擦中了。”
“骨毒？”
叶天坐到床边，不顾二人的提醒，左手徒手扣住那孩子的脉门：“……和那三个功法光团上的气息十分类似，那家伙果然跑出来了。”
不一会儿，在二人错愕的目光中，叶天缓缓起身：“放心，这点儿毒素伤不了我。”
叶天看向疑惑不解的医者：“骨毒，乃是将豢养的毒人致死，抽其骨头，晾干研磨成粉，外擦或内服，以毒劲刺激修为的增长，修炼者在修为激增的同时，会练就一身的骨毒。
“若是毒修者只服用一种类型的骨粉，尚还好说，倘若服用的骨粉种类不一，这确实棘手了。不过从这孩子的体征来看——只呈现出发热猩红这一种状态，应该是阳属性的骨粉。且毒素至今只在血液中，未伤及根骨，世兄只需要将毒素逼出体外，这孩子就能痊愈。”
这少年医者见叶天说的头头是道，心中也是上下起伏：如此倒是好救治。看来这易箓斋有点门道。
“既然如此，那由我来祛除骨毒，有需要时还请二位及时出手。”
这一时，那老伯也是进来说热水烧好了。那少年医者急忙戴上蚕丝手套，一把抱起孩孙，直奔院内。叶天二人也是跟了过去。
医者急忙将其蜕衣放入热水，右手接连点按，将一股股气势打入孩孙体内，登时间孩孙的躯体更加殷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这是…封穴手法。在护住主要心脉和穴位的同时，使毒素无法回流，通过心脏血泵的能力将残留的毒素清除到血液之中，继而逼出体外。’叶天看着，也是暗自点头。看来这少年医者果真不凡。
渐渐地，缸内热水仿佛又开了，“咕嘟嘟”得冒泡，热气被医者散出的气势搅的飞腾，不一会满院子都是雾气。
某一刻，这医者突然惊道：“…不好，这孩子心血之力先天亏损，泵血能力太弱……”
叶天闻言也是眉头一皱，方才他也只顾探查毒素本源，竟然也忘记了解这孩子本身的体质了。如果这孩子不能持续将毒素泵出，这样积累下去心脉必将衰竭，最后导致毒素凝结，器官衰竭身亡。治病救人却忘记了这么一层关系，当真失责。
而医者少年又在封住心脉，过滤毒素，无暇他顾，必须有第二人主动替这少年搏动心脉、推宫行血。
叶天思量了一下，当即左手凝聚化境真力，包裹住这孩子，仿佛在仔细感受，随后一指点进孩子的前胸，凭借真力使心脏一张一搏！
这二人真的是艺高人胆大：封住心脉相当于血液循环关掉了一半，搏动心脉又相当于重新打开了血液循环，一个控制不好就会血脉炸裂，体内瘀血而死。这两项操作，对力量的把控要求十分严苛，稍微一过便会致伤致死。
好在叶天有《截天经》作为基础，又全开了死伤二门，体内真力可谓源源不绝。光是过滤毒素这一步就持续了大概一个时辰，就连萧昶和那医者都心惊，区区第三境界的叶天仍然如此游刃有余。
过滤毒素阶段接近尾声，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满缸热水已经淤黑不堪，伴着雾气散发出恶臭。孩子的躯壳也由猩红转为麦黄，眼睛逐渐恢复神采。
下一步是要将黑环铁蛇的妖核力量为这孩子固本培元：在看到这医者用少年全身穴道吸纳妖核之后，叶天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原本以为是极难的事，想不到在医者手中就如此简单了。半个时辰后，这孩子算是恢复大半了。有四阶之物撑着，他想不快点好都难。
事后，老伯止不住的感谢这俩人。
萧昶看了，也是惊咦：“倒也奇了，看这骨毒的毒性远超寻常毒素，这孩子毫无修为，能撑过7日本就不可思议，竟然连骨髓内都毫无毒素……”
叶天仿佛会意：“抗毒体质？”
当下，他又掐了一遍脉搏，也是心疑：“之前一直关注病情，倒忘了这孩子本身的体质。果然如兄台所说，这孩子确有那么一丝抗毒体质。”
如果真是这样，加以修行磨练，这孩子定能成为另一位入世医者。
这医者转向老伯：“老伯，请问您家世里有没有踏入行医行当的呢？”
老人思虑了一会儿：“我们家代贫农，并无人从医……实话跟恩人说了吧，这孩子是…是老汉我捡来的。我年老无依，就与他相依为命了。”
“老伯，您看这样可好，我带您们爷俩去个地方，好让孙儿养伤，呆在这儿太不安全了，而且还没有药物。”
“这……也好。反正我老汉也没个其他亲人了，就牵挂着我这儿孙孩了…”爱慈的神色无以言表。
这医者又看向叶天二人：“此翻多谢这位兄台出手了，这孩子还需静养，我要带他们到别处去，改日必当厚谢……二位如不嫌弃，就叫我冯应庠吧。”
叶天二人也知趣的退出房间，院内一抱拳，转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一张符篆扔进黢黑的缸内——缸内原本黝黑腥臭的浊水，数个呼吸之间凝聚在一起，之后将这毒素用符篆包裹，收进丹田。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