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逐浪竹如海,叶下新笋仙客惜。生平有志福民愿,盛世隐居地方尺。
一觉解千愁,一醉舒烦心。生活永续,酒过方须做事时。
次日,云少在福寿楼提前为几帛付了半月房租,突遇急事而匆匆离开,沈要也赶回工地干活。整日与淡茶、薄酒、清风、孤月为伴的几帛只好来回穿梭在郅县城内,他本想找个大的药铺打点零工,可因城里大多药铺药价虚高,有不少大夫只求金钱,不问百姓疾苦,故望却止步,而深思着如何为贫困老百姓提供优质廉价的救治方式。
阳光明媚,热闹街道,路人繁忙,无所事事的几帛稍感忧伤。
第三日,几帛经反复挣扎,决定自个开医庐行医济世,但私下打听,房租、税费、工食、药本均须较大的资金。这便给一个初来乍到的他当头棒喝。当他漫步至西街时,遇到一位正蹲在元祥医馆门前乞讨的老婆婆。观察发现,医馆出出进进的患者及家属皆只顾自身,无暇顾及这位头发散乱成团,衣服发出阵阵酸臭味的婆婆。
几帛看在眼里,痛在心间,上前扶起婆婆说:“婆婆万事得靠自己,您再乞讨也无人搭理您,这是何苦呢?”
“小伙子,我孙儿相素患病三日,时醒时迷,现躺在那边墙角,若再不下药,就只剩我老太婆苟且偷生了。可我家无值钱物,身无财一分,进医馆单见大夫就要5个铜板,开个方、抓副药少则几十两,多则上百金。如今,我除了要钱和祈求上天已别无它法,若命该如此,也只好眼睁睁看着我孙儿入土为安了。”婆婆沉痛的哭诉道。
“婆婆小生稍知些医药,带我去看看你孙子好吗?”几帛拿出金丝白绸绢边为婆婆擦拭泪水边征求道。平日里,万分爱惜金丝白绸绢的几帛,今儿遇见落难的奶孙,想到了家中的母亲,爱之动容,深情交融,不由自主地有了这番举动。
婆婆闻过大喜,拉着几帛赶到相素面前,经多声呼唤,相素不应,婆婆心急抱孙儿痛哭。
“孩子因几日来不进饮食、体虚乏力、高热过度,致暂时晕厥,婆婆请放心,孩子现无生命之危。”几帛即刻为相素诊过脉,查体后,安慰着婆婆。
细心问诊,精心研判,认真辩证。几帛先给相素施针,并取出自备药丸喂给他。一会儿,相素呛咳几声,便苏醒过来,奶孙俩半句不言,抱头痛哭。
看到这动人情景,几帛联想到远方的父母,紧握金丝白绸绢,不禁潸然泪下。
“哎哟,华公子,哎哟,华神医,终可找到您了?”舒家庄管家李钰拍拍几帛肩膀激动地喊道。
奶孙闻声方才停止哭泣,上前叩谢。几帛扶起他们温和地说:“婆婆,相素之疾因热毒过甚所致,带上这三粒药丸,一日服一粒,回家煎服灵丹草五日,病当可缓慢恢复。”
几帛把药给婆婆,转身问李钰:“遇到何事?”
李钰话音如粪坑里苍蝇的翁鸣声一般,听了半天,几帛还是没弄明白事情始末,也来不及和婆婆告别,就被李钰推上马车,急速离开。
旁人见之竖拇指称赞几帛,婆婆相素一颠一跛出了城,回了家。
辛亏相素遇到我,但又有多少人会如此幸运呢?几帛忧心重重。
“几帛大夫让你受惊了,只因我无力找到人胎衣给舒然小姐入药,方才求救于几帛大夫,请您多体谅?”李钰毕恭毕敬地哀求道。
“只要有产妇之地就有,但凡药店都卖。怎么可能?”几帛不解地问。
“方圆百里无一产妇,大小药店或卖完或断货。”李钰情真意切地应道。
听之,几帛心想,云少说的没错,有人对舒家有想法,先让其一家上下自乱阵脚,不然凭舒家既通府衙,又系江湖之能,不会落得如此尴尬。防人之心不可无,因顾及李钰情面只好点点头应道:“稍后再议,稍后再议。”
行约一炷香,马车停靠在一豪华的庄园门前,这庄园四面筑有高墙,墙上涂画各色人物、花鸟、山水,耸立的精致建筑物方显舒家富贵之气。
几帛随李钰步入客厅,舒庄主早备好茶水,想必已恭候多时。
双方见面便互相客套起来,李钰端上热茶,唤走所有下人,自己拉上竹笆隔帘离开。
“啊得得得得得,孩子开心,我便心安,家庭幸福,我才得意。自小女患病以来,我一直劝她,在我为父眼里,你永远是那么的坚强,那么的乐观,疾苦总会有熬过去的一天。女儿可以安慰,但没了几帛大夫所开药源老朽寝食真是难安,迫不得已才请几帛大夫莅临寒舍,好再求救女之方。”舒庄主哭诉道。
几帛环视一周,宽大的客厅,三面石墙,正面有稀松的竹笆遮挡,头上更是密不透风的木板块镶编的房顶,想必已早有周全的准备。几帛不慌不忙的喝口热茶,凑近舒庄主轻声说:“关于舒家所遇的事故,之前我就有所耳闻,不论因果,单提救治舒然小姐一事,我有备用的方子。”
舒庄主起身拱拱手激动地说:“啊得得得得得,若小女可治,老朽定会倾力相报。”
“一回生二回熟,舒庄主理应深知我的为人,了解我为治好病从不按常理开方的风格,素来我治病救人,诊金自愿,我自取应得之份,绝不会故意刁难。”几帛边说边拿出随身携带之笔,蘸一蘸茶水,在桌上滴水成药方,平静的说:“以鹿胎代替人胎衣,另入这几味滋阴之药即可。”
舒庄主铭记药方,几帛拂袖擦之。
舒庄主起身脱下外套挂在竹笆隔帘上,给几帛打一手势,转身启动暗格,地面裂开,舒庄主座椅下沉,他抽身而去。另有座椅升起代之,座上是和舒庄主一模一样的堂客,他对几帛点头问好,几帛举起茶杯高谈阔论,将戏演得天衣无缝。
其实,几帛心如明镜,细微之处尽在无言中,商人以算计起家,诸事留心,留意是本能,舒庄主也是为明理之人,他此时离开只是前去安排事务罢了。
几帛品茶半杯,舒庄主微笑着返回,轻声说:“皆按几帛大夫要求为小女下药,然,请问几帛大夫近日有何打算?随口相问,望几帛大夫别多想?”
“年少时我同父母进过几次城,卖过些药草,当时深知卖得便宜,刚好能换回月把的粮食。近日闲游,不经意发现个别药铺药价飞涨,医者忙于金钱而忽视百姓疾苦,看之我心痛不已,本想开个店铺卖些药草,可初来乍到心有余而力不足。”几帛坦然道出开医庐的初衷,也说出了心中之痛。
舒庄主听之便随口说:“啊得得得得得,开医庐行医济世为积德积福之举,若几帛大夫需要,家中房子任你选,商场药材随你挑,管你三餐饱,均无需谈费用。”
“舒庄主快人快语,我也不怕见笑,开门见山了,今有幸闻得舒家后院闲置三间屋,药材之费需舒庄主暂借助,我手脚灵活可自理三餐,租金还望舒庄主起个儿价?”几帛应道。
前三条舒庄主爽快答应,可他本无收取租金之意,二人争论许久无果,请来李钰从中调和,终定每年一两银子的租金。
几帛如今身怀手艺,房屋药源齐备,经舒庄主一家帮忙,次日,便开起名为“百草济堂”的医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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