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为庆祝贾瑀连中案首,考取功名傍身,在园子里连办了三天戏,阖府上下十分热闹。
贾瑀陪贾母、王夫人和姑娘们看了一天的戏,贾政难得也陪了一阵子,才去招呼前来拜会的文人墨客。
翌日,贾瑀来到沈府,沈丘为贾瑀办了席,来了几个沈丘在朝为官的学生,沈丘带贾瑀一一认人,就包括李纨的父亲李守中。
李守中作为贾瑀寡嫂李纨的父亲,贾瑀要喊一声叔父,因沈丘的关系,叫了一声师兄。
各叫各的,没什么问题,在沈府叫师兄,其他场合叫叔父。
吃过酒后,李守中详细说了梅翰林那日的所作所为,这就是朝中有人的好处,沈丘的人脉发挥了作用。
散了场,沈丘才对贾瑀说道:“依你所见,梅文华说的是真话还是另有意图。”
从将来梅家毁了与薛宝琴的婚约,与贾王史薛四家撇清关系来判断,梅文华此举表面上看是为了贾瑀师生着想,实则是想要压一下贾瑀,只是贾瑀想不通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对于贾瑀想不通的地方,沈丘说了一句话,“梅家与北静府走的很近。”贾瑀遂明了,一贯以来,宁、荣二府与北静府走的近,而北静府和忠顺府不对付,贾瑀却和忠顺府世子交好,北静府不高兴了,给了贾瑀一个不轻不重的教训。
对此,贾瑀无话可说,既然他选择了站队忠顺府,就要做好应有的觉悟,两头交好,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梅家和北静府,他记下了,天理循环,有因有果,今日之业必为他日之果。
北静府在军中威望极深,与皇权起了冲突,即使交了兵权,也免不了受到上面的猜忌,贾瑀目光阴沉的想道:近来神京城常有人传贾瑀和邢沅的闲话,会不会是出自北静府的手笔。
他的仇人吴天佑被禁足,且吴彭领兵在外,吴家也是隆景帝登基后才发迹的,武勋外戚底蕴不足,仗势欺人还行,引导舆论不现实。
回到荣国府,贾瑀踏入院子,就觉得气氛不对,往常听到他回来的动静,丫鬟都会出来迎他,今日却不见一个丫鬟出来。
进了屋内,贾瑀遂看见王夫人坐在主位,晴雯衣衫不整地跪在地上,金钏儿、茜雪、小红等丫鬟皆跪在一旁,贾瑀皱着眉头向王夫人请安:“母亲,这是…”
这一次,王夫人没给贾瑀好脸色,只听见她手指跪在地上的晴雯骂道:“好一个惑主的狐媚儿,穿得这般轻浮。”
王夫人这么一说,贾瑀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七月中旬天气热,晴雯这个丫头又是个懒的,没外人来的时,常常就只穿贴身衣物,金钏儿说过她几回,她全然不在意,只说:“又没别人在,怎么舒服怎么穿,你管的太宽。”
恰巧就被王夫人当场逮住了。
晴雯有一个不好的缺点,容易骄纵,贾瑀中了秀才,院里丫鬟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老太太高兴之余提了她们的月钱,贾瑀为此还调侃了她一句:“嘴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晴雯不以为意,她看重的不是那一两的月钱,而是比其他丫鬟多,地位高。
贾瑀本着难得她这么高兴,就不扫她的兴,任她高兴几天,却不料想出了祸事。
看来斗倒李嬷嬷也有坏处,有这么一个坏人在,晴雯也不至于这么放肆,需要贾瑀操心的事情多,对于丫鬟自然是疏于管教,加之穿着不整于贾瑀眼中是一件小事。
就没去管,但在王夫人眼里,就不同了,贾瑀知道王夫人心里在想什么:都是这个狐媚儿勾引瑀儿,瑀儿才会被一个戏子给勾引了。
贾瑀内心思忖:难办了,以他对母亲的了解,母亲最痛恨丫鬟不端庄和勾引主子,怕是生有撵晴雯出府的心思。
贾瑀有一丁点理解宝玉那怂货,在以孝治国的时代,顶撞父母,那是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如果王夫人待他不好,贾瑀可以心安理得护着晴雯,但王夫人把他看得比自己都重要,贾瑀不忍惹她生气、伤心。
有了,贾瑀想到了以退为进,他拿出一根藤条,让晴雯趴好,狠狠地抽了她几下,晴雯是个要强的,除了第一下不敢置信贾瑀会不留情打她,哀嚎了一声,后几下,强忍住不叫。
金钏儿等丫鬟全被吓坏了,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贾瑀扔掉藤条,忍住不看凄惨的晴雯,对王夫人拱手道:“母亲明见,儿疏于管教,才使她们冲撞了母亲。”
不等王夫人回话,贾瑀甩了甩衣袖看向疼的一脸汗的晴雯,说了使她伤心欲绝的话:“我什么都能容你,唯独不能冲撞母亲,你走罢,府里容不下你了。”
话罢,贾瑀挤出几滴眼泪转过头去不忍看晴雯的惨状,晴雯听闻后,眼神空洞任由泪水滴落衣裳内,心死莫大于哀。
王夫人见不得贾瑀伤心,连忙将贾瑀搂进怀里,宽慰道:“不过多大一点事,你就舍得要将她撵出府去。”
戏要做足,贾瑀擦了擦眼中的泪水,为难万分,舍不得撵走晴雯,但为了王夫人又不得如此。
王夫人憋在心里的气一下子就全消了,贾瑀既当她面打了丫鬟,那就不存在被勾引这一说,剩下的穿着不端庄是小事,打她几下就够了,为此坏了母子之情,不值当。
王夫人对金钏儿说道:“还不快扶进里屋擦药。”
金钏儿和茜雪这才扶起面色苍白的晴雯:“谢过太太。”贾瑀心疼地看向晴雯,晴雯沉浸于伤心之中,充耳不闻。
贾瑀陪王夫人回院,并在王夫人院用晚饭。
晴雯趴在榻上,任由金钏儿怎么劝说,只看着前方,不哭不闹,“我一直让仔细别让太太撞见,你不听,这次吃了教训,以后得注意。”
“你也知道二爷孝顺,别想太多了,二爷打你也是为你好。”
提及贾瑀,晴雯忍不住落了泪,缩进被子里面:“不用你好心。”
金钏儿摇了摇头,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晴雯,说实话,她也被贾瑀吓着了,贾瑀打晴雯她还能接受,说府里容不下晴雯这种话,不止晴雯,就连她也感到寒心。
贾瑀用完饭,带着一瓶金疮药归心似箭,当他回来踏入丫鬟的房内时,金钏儿连忙规规矩矩地向贾瑀问了声安。
贾瑀叹了一声气,搂住金钏儿,一起坐在床边,掀开被子,晴雯转过身去,不理睬贾瑀。
贾瑀抚摸晴雯的发梢,柔声道:“傻丫头,吓坏了吧!”
“仔细想想,我不打你,说绝情的话,太太那边能容的下你,即使这次饶了你,但心里留下芥蒂,日后,姨太太还会有你的位置。”
听到贾瑀这般说,晴雯转过身子,趴在贾瑀怀里嚎啕大哭:“我、我还以为爷不要我了,要将我赶出府去。”
金钏儿也跟着哭:“爷,方才你的样子好吓人,连我都被吓到了。”
贾瑀搂住两个俏丫鬟,调侃了一句:“连太太都知道我舍不得你们二人,你们竟敢怀疑我对你们的心,该罚。”
晴雯破涕为笑道:“爷你已经罚过我了,快将金钏儿打一顿。”
金钏儿轻轻地戳了晴雯一下:“亏我一直安慰你,你良心被狗吃了去。”
两个丫鬟打闹了起来,晴雯不小心碰到了伤口,疼的冷汗流了下来,贾瑀心疼不已,“快让我看看伤口,我从太太那里带了上好的金疮药回来。”
说罢,就要帮晴雯褪下衣裳,惹得晴雯娇嗔道:“爷不知羞,把药交给金钏,让她给我敷。”
贾瑀笑了笑:“方才我说姨太太的时候,不知羞,这时候知道羞了,左右都是爷的人,还怕爷看了身子。”
金钏儿帮衬给晴雯褪去衣裳,惹得晴雯横眉竖眼,贾瑀轻薄了一句:“好了,将来也有你褪金钏儿衣裳的一天。”
“爷…”
贾瑀轻轻涂抹,还是碰疼了晴雯,哀嚎了好几声。
平时都是晴雯欺负金钏儿,今天总算被她抓住机会:“你是疼呢,还是被爷摸了害羞,太太说的不错,你就是狐媚儿。”
晴雯又气又羞,啐了一句金钏儿:“有你那么一天,仔细你的皮。”
费了好半天劲,贾瑀才给晴雯敷完药,洗手的功夫,晴雯就要穿上衣裳,贾瑀阻止道:“就这么趴一晚上,明日就大好了。”
晴雯只穿件肚兜,轻轻地推了下贾瑀,羞道:“爷快出去,有金钏儿看着就够了。”
贾瑀坐在床上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笑道:“摸也摸了,你还怕爷多看一会儿不成。”
晴雯急了:“爷快走,我怕…”
贾瑀知道晴雯在担心什么,怕又被王夫人说成勾引主子的狐媚子,他拉过晴雯和金钏儿的手:“再等几年,等爷当了官,就跟太太说,讨你们做姨太太。”
二人皆浮在贾瑀怀里,轻轻地喊了声:“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