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洛林?怎么会是加洛林呢?”
艾拉很清楚地知道,黑死病的来源是老鼠。而若非要怪到人的身上,则是起因于伊波利塔。伊波利塔是凯撒一族的后人,怎么也不会是加洛林。
“前不久,阿勒曼尼联邦的执政官下令让人来附近的村里收取健康税……”
“健康税?”艾拉打断了老人的回答,“什么是健康税?”
“是执政官的一项新的政令。所有没有得黑死病的人,都必须为此缴税。很多人对此不满,但因为税率本身不是很高,所以还是有一些村落老老实实地缴了……可是、可是!”
那两个老人激动了起来:
“凡是缴了这个税的村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爆发了黑死病!而拖延着没有缴税的村子却平安无事!这是为什么?我们只是穷人,又不是傻子,这难道还不明显吗?是因为我们这些已经缴了健康税的人,就算得上黑死病,也不会影响收上来的税收了!那个加洛林是个巫师!让哪里爆发黑死病,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不把他推翻,我们所有人迟早都会死于黑死病之下!”
法兰西岛伯爵一行人虽然依旧被困在陷阱中,但地上的对话他们却听的清清楚楚。纳瓦拉公主诧异地看着法兰西岛伯爵:“加洛林,这健康税……”
听老人的叙述,这健康税是最近才收的。可就连纳瓦拉公主也知道,这几个月来,法兰西岛伯爵一行人从纳瓦拉到布列塔尼走了一遭,根本就不在凡尔赛宫内,绝不可能会下令征税!
“是玛丽吧。”法兰西岛伯爵回答道,“我让她时不时弄几个无法执行的虚假政令发布出去,以营造我在凡尔赛宫的假象。只有她,有机会用我的名义征税。”
——话虽如此,但偏偏是缴税的几个村子爆发了黑死病,未免也有点太过巧合了。
而陷阱上方的艾拉,已经忍不住出声驳斥起乱民们的言论来:“你们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如果是为了收税,那黑死病不应该在每个村庄都缴完税后再爆发吗?现在有好多村子还拖延着没缴,黑死病就已经爆发了,这么一来,剩下的村子谁还缴税?你们的执政官他是猪脑子吗?”
“这……”那两个老人一时哑口无言。
“你们的头在哪里?”艾拉问道,“你们的大部队又在哪里?有多少人?”
“就在不远处,一天不到的路程。有多少人我们不知道,因为人数一直在增加……附近的村落,不管是爆发黑死病的、还是没爆发黑死病的,都自带口粮赶了过来,为了杀死加洛林而聚集在一起……”
“爆发黑死病的和没爆发黑死病的聚集在一起?而且还是整村整村地聚集?甚至还有很多村落在主动往那个方向赶?这不完全是在加速黑死病的传播吗!”艾拉气得直跺脚,“马上把我们带过去,马上!”
“陛下,不应该是‘马上’。”艾米在一旁说道,“进入疫区的话,我们要做好防护才行。”
“我们带了物资吗?”
“这里没有,但墨瓦腊泥加上有备着。让西瓦顿给墨瓦腊泥加传个话,把东西送过来,应该用不了几天。
“几天的话,黑死病不知道扩散成什么样了,来不及!”
“来不及也得等,陛下绝对不能就这样进入疫区。”艾米寸步不让,“而且,就算要治疗患者,本来也是要用到磺胺的。”
艾拉只得妥协。
物资在几日之后送达,包括衣服、面具、以及几箱磺胺。穿上漆黑防水的外套、带上白色鸟喙形状的面具、往鸟喙里塞入一些透气的填充物、再带上一根用于远距离拨开衣服检查患者身体情况的手杖,一身行装就算穿戴完成。
艾拉、艾米和阿兹特兰武士都穿上了这样的衣服。法兰西岛伯爵一行人也被带着一起上路,所以同样的行头也给了他们一人一套。
“你确定要穿成这幅模样去见那群乱民?”临走前,法兰西岛伯爵抓着那白色的鸟嘴面具向艾拉确认。
艾拉白了他一眼:“怎么,都当俘虏了,还嫌衣服不好看?给我闭嘴,老实地穿上去!”
于是法兰西岛伯爵乖乖地闭上了嘴巴,默默地把这一整套行头给穿上了。
那两个老人哆哆嗦嗦地在前面带路,不时回头害怕地瞥一眼艾拉等人——一群带着白色鸟嘴面具的黑衣人列队在路上行走,多少有些吓人了。
海盗王国的瑞典王要来拜访的消息是已经提前派人送达给这群乱民们的,因此艾拉在进入营地时并未受到多少阻碍。只是两侧的乱民们一个个都神情紧张地盯着艾拉一行人,如临大敌。
在远处,接二连三地响起了小孩子哭声。
“他们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艾拉扭过头,透过面具上装着的红色琉璃镜片看着艾米,“难道我们看起来不像是友好的使者吗?”
“一点都不像。”艾米透过面具上装着的绿色琉璃镜片看着艾拉,评论道,“倒是有点像是来索命的死神,或者来吃尸体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