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颖儿离去,秦沐站在原地。
稍顷,秦沐突觉腰身衣物下坠,摸索一看,似是钱袋子。
秦沐嘀咕莫不是刚刚那叫花之物,黄子寒循着闻香虫的指引,正巧看到眼前一幕。
自己的钱袋子,在一个肤黑之人手中。尽管与刚刚偷窃的身影相差甚远,但此人不是主谋也必是同伙。
秦沐一见黄子寒,特征对上了。既然应了叫花子,多少阻阻这面具人的动作,聊胜于无。
看在黄子寒眼中,秦沐似是挑衅,登时火冒三丈,也不问话,伸手就夺钱袋子。
秦沐微跛,却不影响身形敏捷:“你这人好没道理。”
“三只手,把招文袋还与我!”黄子寒冷声道。
秦沐无语,这钱袋子十有八九是叫颖儿的叫花子之物,想必刚刚颖儿害怕,遗漏了:“朗朗乾坤,戴个面具,难怪胆敢明抢。”
黄子寒气笑:“你倒是贼喊捉贼。这本就是我的袋子。”
秦沐看了看,闻了闻,端详道:“你堂堂丈夫不用褡裢,反用这细雅之物,还沾了熏香,好意思与我颠倒黑白?”
言下之意便是黄子寒一个大男人的躯体,用上了女子之物。
黄子寒误会更深,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隐忍道:“朋友,明人不说暗话,你划个道,如何才肯将招文袋还我。”
闲人不怕看热闹,从颖儿撞了秦沐到现在,就这一会工夫,稀稀落落围观了不少人。
秦沐想着拖延的时间也够颖儿奔走了,倒也不想再纠缠,转身就走。
至于物归原主,反正到了喜子的地盘,找一个叫花子还不容易?
“跛脚的,站住!”黄子寒拦住秦沐去处,“敢问朋友高姓大名?在哪座庙?山不转水转,秦某必定去拜拜山头!”
反正钱财事小,但这口气少不得要挣回来。
“哎,秦沐,好巧啊。”兰儿从语蝶那出来后,想转转看能不能‘巧遇’秦沐,本来只是觉得这边人多是不是有热闹事,没想到还真撞上。
以为叫的是自己,黄子寒吓了一跳,望将过去,并不认得兰儿,倒是知道兰儿身上的配饰来自潇湘馆。
秦沐这会却是乐见于兰儿,给她这么一喊,自己也可以借机解围。
“秦沐,你怎么在这?”兰儿挤进人群。
黄子寒却寒声警告道:“潇湘馆的人如此背信弃义,枉作小人。”
黄子寒对兰儿当众喊他名字十分不悦,现在还不是时机成熟之际,没想都潇湘馆这么按捺不住。
兰儿白了黄子寒一眼,低声啐道:“神经病!”
转头挽起秦沐的手臂,楚楚可怜道:“秦沐哥哥,这个人好凶,吓死兰儿了!”
秦沐憋着笑,将兰儿的转变看在眼里,一方面也是不想继续与黄子寒纠缠,一方面对兰儿也不点破:“嗯嗯,你以后出门小心点,可别乱跑,遇到有歹意之人就不好了。”
黄子寒这才知道兰儿叫的不是他,叫的是眼前这跛子。碍于此处人杂,黄子寒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没有争风吃醋,也没有期待中的搏斗,围观的人看了场寂寞,一片嘘声,也就散了。
见人散了,秦沐开口道:“那个,兰儿,你先松一下手。”
兰儿见秦沐手中的袋子,也算雅致之物,松手的同时招了过去:“哇,好香的香囊。这可以送给我吗?”
秦沐扯了扯嘴角,暗道这明明是招文袋,哪里是香囊?
兰儿当然知道这是招文袋,是钱袋子,但她知道秦沐辞了潇湘馆的活,以后估计就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如何肯放下心里头的寄托。
所以兰儿装傻充愣,又对秦沐的不解情意非常苦恼。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好几块小碎石。
突然,兰儿眼眶一红,鼻子一吸,就觉得一阵酸楚涌上来。
她知道秦沐家里穷,想必秦沐得了这招文袋,却没有银两可以装里面,所以便装了石子衬托一下。
兰儿以为秦沐是虚荣心作怪,用这样的方式来满足他。只是这招文袋太招摇,才引了刚刚的那个面具人的觊觎。
难道秦沐怕自己瞧不起他以渔营生,才辞了潇湘馆的活?
难道秦沐迫于家境贫寒,所以才刻意对自己若即若离?
“那个,秦沐,我,我攒了一些细软,改明儿借你周转。不不,那个,哎呀,就是你不用太难过,以你的本事,迟早能,我是说,你不用拿石子装这里的。”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觉得咱们潇湘馆会看低你。堂堂正正的营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的。”
感觉越描越黑,兰儿自我发挥,差点就要哭了。
秦沐哪里知道兰儿一下子就这么些心理联想,闻言便知缄默才是最好的回应,否则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既然招文袋里只是石子,那留着也没用,也无需与那叫什么颖儿的叫花子交代。
兰儿只当秦沐心里难受才不说话,心里默默想着,回头把这招文袋装了真的细软给他,他想必会感动罢?
“那个,兰儿,你要喜欢这招文,哦不,这香囊,那就送与你罢。你别想多,我只是觉得这石子好看。”秦沐留下一句话,赶紧抽身,往东街去。
兰儿眼泪在打转,秦沐到底是真的榆木脑袋,还是流水无情,她心里患得患失。
从一开始听语蝶说起秦沐在集市挺身勒马的英资起,兰儿少女怀春,对秦沐便加了崇拜的色彩。这几个月来一次次的接触,兰儿不知不觉中,就陷了进去。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兰儿怔怔呆着,看着秦沐的背影,心里头有种离她越来越远的感觉。
始作俑者,此时并没有走远,而是在转角处倚着。
“噫,秦沐哥哥,啧啧啧,肉麻!”
她掂量着手中的纹银,不正是黄子寒招文袋里的银两么?
“区区闻香虫,我上官颖儿还是见识过的。”将脸上的污垢擦了擦,上官颖儿心情极好,抛了抛其中一锭纹银,哪里有一丝可怜的形态?
敢情上官颖儿知道黄子寒身上有闻香虫,情急之下偷梁换柱,秦沐给当了枪使。
买了不少吃穿的后,上官颖儿来到一座破落院子前。
门上聊胜于无的锁,满是锈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