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澹台承泽的心中,张文谏似乎一直不怎么出彩。
在他奉命来景州辅佐张文谏之前,还曾经特意找人调查过张文谏。
所以,他自然知道,当年张文谏为了跟段文俊争夺一个烟花女子,而被段文俊扔下楼来的事情。
澹台承泽一直觉得,这种事情,最后都能够不了了之。
这不仅仅证明他们张家怕了段家,张文谏怕了段文俊。
而且还说明,他们父子,似乎血性有些不足。
从接触的两个多月来看,澹台承泽的心中,更是有了定论。
他觉得,张文谏的性格太过阴柔,缺少了一股阳刚之气。
再加上他那刚愎自用的性格……
所以,他一直在观望,也一直在思考。
自己以后,到底该如何办事。
可是,此刻,张文谏所说的话,张文谏所散发出来的气势,还有那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不由得让他心中一凛。
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之前是低估这位少主了。
他看似柔弱,可是却是一只躲在阴暗处的豺狼。
人们看不清他的模样,看着他似乎一动不动,还以为是一条温顺的小狗而已。
可是,豺狼像狗,却比狗要凶狠得多。
豺狼,在潜伏的时候,可以一直等待,一直蓄势待发。
若是出击,必然就会给他盯上的猎物,致命一击。
他怎么会听不出,刚刚张文谏话语中的意思。
那不仅仅是在说鸠魔幸。
那些话,又是说给他听的。
他明白,张文谏这是在警告自己,不能违逆他。
虽然,张文谏的这种方式太过嚣张,太过让人不舒服,太过让人难以接受。
可是,澹台承泽的心中却是对张文谏高看了几分。
他此刻方才觉得,辅佐这样的少主,似乎变得有意思了起来。
看着澹台承泽朝自己点了点头,张文谏亦是一愣。
他有一种,仿佛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
他想要借着鸠魔幸的事情,好好敲打澹台承泽。
可是,有些事情,他又不能将中间的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所以,他必须隐晦。
可是他没有料到,澹台承泽似乎并没有感觉出来。
张文谏不知道,他是真的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还是故意装糊涂,不太在意自己的这种敲打呢?
就在张文谏的思绪飘开的时候,澹台承泽又开口道“少主,那风陵渡的事情……”
“我从来就没觉得,鸠魔幸或者戴宋人能够成功过。”张文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不管是柴静云还是段文俊,那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天荡山派出了那么多的高手,都无济于事,莫要说就凭鸠魔幸和戴宋人的那些伎俩了。”
“我刚刚就跟你说过,段文俊是一个运气极好的人。所以他才能有机会躲过一次又一次的劫难。”
“可是那睿王府的二公子柴静云,那可是一个十分强横而且不好对付的家伙。”
“跟他硬抗,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当一个实力强横的人,跟一个运气很好的人站在一起,你觉得他们怎么可能有机会?”
“所以,我才会让戴宋人安排刘玉德去了风陵渡。”
“少主,这刘玉德去风陵渡,又跟他们两人有什么关系呢?”澹台承泽的思维,似乎有些跟不上张文谏了。
“这其中的关系,可就大了。”张文谏用手轻轻敲了敲桌面“不过这些关系到的大顺皇室的一些东西,我就不跟你说了。”
看到澹台承泽一脸疑惑的表情,他又接着道“我给母亲的信里面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现在知道得太多,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而且,时间到了,自然你就会知道了。”
澹台承泽的心中一凛,看着张文谏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背莫名地涌起一股寒意。
他已经猜到,自己这位少主,恐怕又在布什么局了。
即使张文谏不说,他也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端倪来。
于是,他看着张文谏再一次开口了“所以,当初少主建议让鸠魔幸卖给戴宋人那些天蝎虫虫卵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他们已经被州府的人盯上了?”
“那不是猜到的。”张文谏的脸上一下子变得异常严肃起来“而是我让人给州府的报的信,泄露他们行踪的。”
“啊,你……”澹台承泽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其实,他一直在奇怪。
鸠魔幸一行人,一直十分小心谨慎。
他们来大顺办事可不是一回两回了。
是月母娘娘在大顺最为得力的助力。
可是这一次,居然不但泄露了行踪,而且还被景州第一捕快方中新给追捕到了。
这一直让人觉得,十分奇怪。
他也帮鸠魔幸分析过原因,可是一直没有找到问题所在。
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位少主居然会跟官府告密,陷害自己的人。
他似乎更加替鸠魔幸有些不值得了。
若是为了完成什么任务而牺牲了,澹台承泽会觉得值得。
可是被自己的人背叛,最后饮恨九泉的感觉,实在会令人很不爽。
只是,这一切都是张文谏在暗中,不知不觉地完成的。
甚至,就连他一点都不知晓。
这少主的心性……
恐怕是睚眦必报。
自己,可千万不能得罪他了。
至少,在他失势之前……
“你放心,你我是自己人。”张文谏似乎猜到澹台承泽心中在想什么了,看着他笑道“以后只要我们齐心,就一定能够帮助母亲,完成她在景州的心愿。”
澹台承泽点了点头,却没有马上说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纸张上。
这才发现,张文谏一直在练字,可是却一直只是练了一个字。
忍!
颜色略黄的纸张上,布满着无数“忍”字。
似乎在向他昭示着,这位少主曾经经历过什么。
“少主,若是咱们离开了,戴宋人又没了,我担心老刘一个人会应付不过来呀!”这一次,澹台承泽没有再问张文谏问题,而是悠悠道。
张文谏的眉头,顿时跟着紧锁了起来。
“我也知道,戴宋人和鸠魔幸死了之后,老刘的处境或许不会太好,毕竟他能够借助的人都没有了,必须重新培植自己的人。”张文谏站起身来,举起一张纸,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忍字,又接着悠悠道“可是我觉得,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因为老刘是解开所有事情的钥匙。”
“解开所有事情的钥匙?你说老刘?”澹台承泽满脸都是困惑的神情。
他更加迷糊了。
“不错,澹台长老,你相信我,老刘肯定不会像你了解的那么简单。”张文谏点了点头“不管是这德英县的局,亦或是张家大院的事情,我相信老刘绝对不止起到了,你知道的那些作用。”
澹台承泽,再一次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