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一行人,走在田间的小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
天气微微有些闷,没有一丝风。
天空的乌云更甚,月亮的光芒,显得更加朦胧。
手中的灯笼,随着步伐不停地摇晃,在地上映出斑驳的光芒。
段家堡的夜,很静。
静得出奇。
除了脚步声和呼吸声,仿佛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白天不懂夜的黑。
黑夜之下,虽然让人看不清楚远处的景致,却给了人们更多的遐想空间。
古鸿福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东家肯定又是想起那些陈年往事了。
墨守成仍旧紧紧跟在段文俊的身后,耳朵仔细聆听着远处的一阵沙沙声,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是江湖人,江湖人更喜欢夜的黑。
风高夜黑杀人夜,就是如此。
段文俊亦是眉头紧蹙,他总是觉得,自己这胖老爹段大雄和早逝的母亲秋云,似乎都不是简单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走到段家大院的门口,段大雄再一次开口了,他同意段文俊在南面荒坡植树的想法,也同意了桑基鱼塘的推动。
他还吩咐古鸿福,段文俊的吩咐,以后不用再跟他报告,直接照办就好,而且要全力配合。
段文俊带着墨守成回了西院,只是在进门的时候,墨守成微微停了一下。
因为,他看到一道黑影从段大雄住的西院房顶一闪而过,而后消失在院中。
那身影,怎么看起来还有一丝熟悉?
他本想自己要不要跟过去看看,可还是放弃了。
段大雄是让他保护段文俊的安全,其他的,都不关他的事。
他提着那壶刚从酒坊带回来烧刀子,回了房间。
不过片刻,他又走了出来,敲开了段文俊的门。
看着墨守成站在门口,段文俊有些疑惑“有事?”
墨守成没有说话,从怀里摸出一本小册子塞给他“你可以尝试练练看。即使不可能凝气练轻功,对你的身体也还是有帮助的,至少不会那么虚。”
段文俊闻言一愣,正想多问两句,墨守成已经转身回房了。
拿着墨守成塞给自己的小册子,段文俊看了看,顿时乐了。
墨守成给他的小册子,封面居然写着《玉女心经》四个字。
这,便是武功秘笈?
会不会是神雕仙侣里面,杨过和姑姑小龙女练的那种武功呢?
若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
不过,翻开里面的内容看了看,段文俊顿时发现,自己想多了。
《玉女心经》是御剑门的内功心法。
里面没有一招一式,记载的是御剑门练气的法子。
墨守成说过,要学轻功就得学会凝气。
要凝气,就是学会练气。
现在墨守成将这内功心法交给自己,岂不是愿意教自己了?
只是,自己这么一个大老爷们,学玉女心经,真的合适吗?
难道说,御剑门创造这心法的人,是个女人?
不对,墨守成说即使不可能凝气练轻功,对身体也还是有帮助的,难道自己身体真的是传说中废材,学不了武么?
既然想不通,那就暂时不想。
简简单单的人生,或许更好。
走一步,看一步。
段文俊翻开读了几页,试着跟随里面的方法练了练,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不过看过太多的武侠小说,他也知道,这练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急不得。
第二天扫墓,段大雄带着段文俊,只叫了管家古鸿福。
墨守成依旧影形不离,尽职尽责地跟在段文俊的身后。
段家的祖坟,其实是有专人看管的。
说是扫墓,其实并不用拔草添土之类的,而是简单的祭拜。
绕着段家祖坟祭拜了一圈,段大雄带着他来到了旁边单独的一个小山坡上。
段文俊,第一次看到了母亲的坟头。
孤零零地立在小山坡上,离段家祖坟不过数步之遥。
与段家祖先的墓碑不一样的是,母亲墓碑十分简单。
中间只写了“秋云之墓”四个字,鲜红如血。
右下角落款,夫段大雄,子文俊。
古鸿福将一应贡品摆上,又点上了香烛,段大雄拉着段文俊拜了拜,然后一屁。股在坟前坐了下来。
段大雄没有说话,坐在那里看着秋云的墓碑发呆。
古鸿福在一旁侍立。
段文俊跟在他身旁坐下,想到昨夜提起母亲秋云的时候,段大雄却是跟他谈起了星空,于是便开口问道“老爹,说说你跟我娘是怎么认识的呗?”
对于段大雄和秋云的故事,他还真是十分好奇。
一个是望江小县城满身铜臭味的商贾胖子,一个是京都上梁三代重臣家的千金小姐。
两个如此天壤地别的人,又怎么会走到一起呢?
“你娘,是个了不起的人。”段大雄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陷入了沉默。
段文俊没有再问,段大雄也没有再说。
坟前,两人就那么坐着,谁也没有再说话。
突然,段大雄站起了身“等以后,爹找时间跟你说说,我跟你娘的故事。”
段文俊不明白,为何要找时间。
现在,不是就可以讲么?
“走,我们该回家了!”段大雄又开口了。
段文俊再次愣住。
只是,看到段大雄的情绪有些低落,他便没有再开口多问。
气氛,一下子变得更加沉闷起来。
回去的路上,段大雄一直没有说话。
他的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段文俊跟在他的身后,悄悄地问了问古鸿福。
古鸿福看着段大雄的背影,然后摇了摇头。
其实,这些年,虽然他帮着段家打理段家堡,却也没有看透东家这个人。
他压低了声音“东家往年来主母坟前扫墓的时候,都会说上一阵子话,有时候还要说上一两个时辰。可是今年,确实有些反常……”
连古鸿福都不知道?
段文俊皱了皱眉头,想到了一个人“古伯,我这两天怎么没看到贾平?”
“贾平这一次跟东家出门,一直没有回来……”古鸿福满脸都是担忧的神色。
段文俊的眉头紧锁起来。
若是猜的不错,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从祖坟回来,段大雄将段文俊带入了东院的书房“文俊,秦老初十在望江楼设宴,你看,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段文俊一愣“秦老设宴,我去看什么?”
“我收到了秦老的请柬,你的和我的。”段大雄再道“这一次,还有一位从上梁来的贵人。我想,或许,你该去见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