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杀殿,名为七杀,可不仅仅是因为阿修罗老祖在这里立下了七杀的规矩,更重要的是这里存放着阿修罗老祖自己撰写的七杀道经,一念一杀,一步一杀。因此这里堪称是九幽之下杀气最重的地方。
平时波旬和大梵天进来,立刻就会被杀气笼罩,浑身如同刀割一样,在这里寸步难行,想要看一本典籍,就需要和这里的杀气做上许久的斗争,在他们实力低微的时候,甚至要进出四五次才能将一本典籍看完。
而现在的七杀殿,却变了一副模样,一部部珍贵的典籍被凌乱的散落在地面上,一块块玉版堆积成山,曾经凌冽刺骨的杀气被削弱了九成之多,在这里只会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意。
更让波旬和大梵天感觉到诧异的是,地面上被人用剑镌刻了一个又一个大字,字上剑气凌然,杀意却极其细微,仿佛是一位剑道大家随手雕刻而成,可他们却知道,这里只有熊垣一个人出现,也只有熊垣一个人敢在这里动手,在这里留下字迹。
可熊垣偏偏是一个用斧的!
看到这一幕,他们两个人本应该生气的,可是看着熊垣那张带着七分疲惫,三分兴奋的脸,却怎么也生气不起来,谁让他的手里拿着元祖剑,血红色的光芒吞吐着,让人不敢直视呢。
“看我干什么,看字啊!”
熊垣将元祖剑背负在身后,指着地上被刻意划分为两部分的字迹说道:“波旬,你去看旁边杀气最淡的那一堆字,大梵天,你去看那一堆血气最重的那一堆字。不过,事先说明,这却是成神之法,因为我的境界不到,所以想要成神就需要付出代价。”
“代价?”
波旬笑了,丑陋的脸庞上竟然显露出了无比的疯狂之色:“有收获就有付出,很公平的办法,我等成神这一刻等得很久了。”
大梵天也笑了:“看来你并不了解我们阿修罗一族,我们在战场之上厮杀,可没有人来问我们代价,因为在战场之上我们唯一能付出的代价就是生命。现在用区区代价换取成神之机,总是值得的。”
熊垣一楞,随即明白过来,这阿修罗和人族看似都好斗,实际上却截然不同,人族的好斗是为了更好的生存,更好的生活,更好的繁衍,更好的让子孙昌盛;而阿修罗一族却不是这样,他们生来饿只是为了战斗,死去也是为了战斗,从出生到死亡,都是在战斗的路上,一刻不曾停歇。
为了变强,什么样的代价他们都愿意去做。
想通了这点,再说什么代价就显得可笑了,所以他微微让开了身体,伸手向前一指,道:“请!”
波旬和大梵天两人彼此对视一眼,探头向着熊垣指着的字迹看去。
“他花自在我化天,大自在天威神法!”
“血中种莲莲花开,花开见我见神来!以血养神法!”
“这真是你在这短短时间内领悟出来的成神这法?”
波旬和大梵天原本是不相信有人真的可以在这短短时间内领悟出成神之法的,还一次领悟出两门,就算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那也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因为众所周知,神明境界不可以求,不可以强修,只能靠悟。
有人机缘巧合,通天境界巅峰,三年五载就可以成神,一路扶摇直上,前途一片光明,可有人蹉跎无数岁月,直到白骨生尘,血肉干枯,依旧跨不出那临门一脚,这样的情况他们都见过,可从来没有人敢这么说一定能让人成神的。
而眼前这个背着一斧一剑的人偏偏做到了,虽然剑走偏锋,可神明就是神明,容不得半点虚假作伪。
舍去一身身躯,以灵性驾驭天地,化外为内,内外一体,乾坤为我用,天地任我行,是为自在天!
以血为引,血中有莲,莲中孕育乾坤,花开见我,更见天地,是为血中养神!
波旬和大梵天看完,心神震荡之下,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立刻就盘腿坐下,调动全身的力量修炼起来,熊垣看着他俩着急的样子,沉吟了一番,翻手将元祖剑重新拔了出来,割开了手腕,让自己的鲜血流淌在了元祖剑上。
这把剑,是阿修罗老祖的两大佩剑之一,此剑被阿修罗老祖常年使用,日夜侵染,早已经被锤炼的超凡脱俗,仅仅相差一步,就成了天地圣兵了,而这也正是这把剑的可贵之处,因为在这把剑里,有一个正在孕育着的小世界。
正是因为如此,熊垣才能在这短短时间内,领悟出不同的的成神法来。
所谓成神,就在通天境界之上,做到内外一体,一重到境一重天,一重天来一世界,通天境界里,是沟通内外,做到引天地之力入体,神明境界要做到我就是世界,世界的中心就是我!
可惜,不论是波旬,还是大梵天,这两人只经历过战场杀伐,以战场之上的杀戮之气,血气为引,铸就了自己的通天道境,这样的力量是不足以让人成神的,因为乾坤六合之内,杀气不常有,自然也就无法长存,无法长存就无法做到化世界为己用,绽放出独属于自己的世界。
阿修罗老祖让他们两个远离战场的原因也在这里,离开杀气充盈之地,重新感悟天地,或许能弥补之前的缺憾,这是阿修罗一族里通天境界极限都要做的事情,可时光荏苒,百年过去,俩通天极限依旧是俩通天极限,丝毫没有寸进,让人失望不已。
熊垣看着两个气息渐渐陷入到微弱境地,然后停滞不动的人,长叹道:“阿修罗一族的人就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啊,我话都没说完,你们两个就修炼到了这一步,你们俩连个基础都没有,就这么上去是要死人的啊。幸亏我早有准备,不然的话今天你们就变成尸体吧。”
说着,熊垣将元祖剑抖动,一颗颗鲜血流过尚未成型的小世界,带着熊垣身上八卦的气息,彼此交融之下,竟然将那如同一线奔流的鲜血炼的如珍珠一样,流转着不同的光华。
鲜血随剑气涌动,送入到了波旬,大梵天两人的眉心内,鲜血入体,两人的气息再度波动了起来。
大殿外,愤怒不已的欲色天如同吃了一颗苍蝇一般,看着逐渐沉寂下来的七杀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进,有阿修罗老祖命令在前,一进就是冒犯老祖。
退,则是脸面全失,在这四大将军面前再无威风可言。神明的威严只可涨,不可泄。
“真是一个傻子。”湿婆无聊的打了一个哈欠,身形举动之间,媚态十足,让身边的男人,女人看了无不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牢牢的贴上去。
“本尊乏了,你们自己玩吧,有事儿通知我一声就行,我一定会来的。”
湿婆说着,扭身就要离去,可这个时候一个身形拦在了她的面前,是欲色天。
“有事儿?”
“此事尚未了结,你还不能走!”
“是吗?那是你和人族的事儿,还是你和波旬,大梵天的事儿?”
“不论是哪一件,都还没了结。”
“那你可以现在就了结吗?不能的话就让开,等你能了结的时候,我再来,或者我可以拉着乌魔妃一起来,看你威风如何?”
湿婆如同少女一样,提出了要求,然后看着欲色天脸红耳赤,不知所措。
众所周知,欲色天喜欢乌魔妃,乌魔妃喜欢波旬,而波旬则喜欢成神,只要波旬成神,乌魔妃一定会率先开口,找波旬澄清一切。不然的话欲色天干嘛天天针对波旬,他又不是闲着没事干了。
就在欲色天脸红的时候,他们俩人的身前突然出现了一身红衣如血,霎时间整个七杀殿前铺满了红色的霜花,如血,如雪!
“老祖!”
“见过老祖!”
湿婆,欲色天。四大将军纷纷跪拜,然后就被一股柔和的劲道给抬了起来。
“敢问老祖是为了?”
“我阿修罗族今日再添两位神明,我如何能不来呢?”阿修罗老祖背着手,说出了让六人惊讶至极的话。
“再添两位神明?老祖是说波旬和大梵天?可他俩不是根基不稳,道基未成吗?如何能成神?”湿婆妙目圆睁,吃惊的问道。
“小家伙手段通神,一取一舍,一去一得,得失之间,堪称神来之手,我化自在他化天,血中种莲直入神,这样的手段你们学不来,也悟不来。这也是当初我和人族颛顼帝相约的原因啊,大势在他不在我啊。”
大梵天和湿婆面面相觑,只觉得老祖的话高深莫测,云里雾里,若有所得,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心中赞叹一句,果然是老祖,境界高远,非他们可比。
只是,波旬和大梵天真的能成神吗?
两人实在是难以接受。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整座七杀殿上空,天象突然变化了起来,黑黢黢万年不变的天空,猛然卷动起了风漩,上接无极,下临七杀,如同天地之间的一个漏斗一般,无穷无尽的力量在这漩涡里酝酿着,然后向着下方倾泻。
“果然是成神征战,可是这怎么可能?”
“老祖说能,就一定能,只是没相当这么快就到了天象异动这一步,明显这俩家伙的天赋没有那么好,没有可能引动这么雄壮的天象来。可这一切还都发生了。”
湿婆光洁的脸蛋皱了起来。仍然有些不能接受。
很快,漩涡止息,天象消失,七杀殿依旧一片平静。
“大梵天,波旬,老祖在此,难道你二人竟然敢如此无视老祖不成?还是说你们成神了,胆子就大了?”
诛心之语从欲色天的嘴里吐了出来。它真的急了,一旦波旬成神,乌魔妃就会择人而居,和他再无一点瓜葛,而那个人是他最讨厌的人。
湿婆摇了摇头,心下不愉,没相当阿修罗族危在旦夕,他竟然还如此意气用事,一旦波旬和大梵天被老祖处罚了,对阿修罗族有什么好处?让两大神明离心离德?
天下没这个道理。
阿修罗老祖只是抬起手就让大梵天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他的双眼看着前方,含笑点头:“果然是与众不同,今日你们俩能成神,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只是你俩舍弃了这么多,不后悔吗?”
阿修罗老祖身前空无一物的地方猛然传来了坚定的声音:“启禀老祖,波旬不悔,天下万道,殊途同归,波旬知道这个道理,可惜却没有时间去做了,现如今只能以如此之身见到老祖,实在是愧对老祖的教导。”
“唉,你啊,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倔,要是知道迂回一点就好了。”
“弟子知道,可弟子不打算改,老祖,就让我放肆一回吧。”
阿修罗老祖还要再说什么,却突然住了嘴,看向了远处。那里一道娇美的身影正在浮现,身上神光内蕴,如同黑白世界里唯一的彩色风景。
阿修罗一族唯一一个不是战士的神明,自称为乌魔妃的女人。
“是波旬吗?我能感受到你的气息,你在哪?”
“我……”
“我看到你了,波旬,还记得我们当时的约定吗?你成神之日要来见我,可我等了你许久。却总不见你来。所以我来找你了。”
“老祖,波旬放肆了!”波旬的声音一顿,随即厉声呵道:“今我波旬。一日成神。当为威神族之主,他化自在我化天。今日我波旬当建自在天,自为城主,随心所欲,无所顾忌。人心痴迷见我,人若杀怖见我,人若苦海无依见我,见我即见阿修罗!!!!”
“乌魔妃,如此的我,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我愿意!”乌魔妃欢喜雀跃,罗袜生尘,一步踏入了天空之中。伸出手,等着那个他来。
然后,无形的牵引出现,落在了她手腕上,带动了她的衣衫,向着远处飞去。
“多谢老祖成全!!!!!”
阿修罗老祖灿然一笑,低头道:“那个没良心的家伙自己卷着美女跑了,你怎么回事,也想卷个美女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