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能不赞叹,熊垣这一招可比他下手狠辣多了。
重华心里清楚,如果说他引动山神相争算是种下了灾祸之源,激发了山神那蔓延无数年的争斗,那熊垣这一手堪称是斩草除根,赶尽杀绝。直接将山脉里的所有图腾化作雕像,又用丰碑镇压山神,可以说在这山脉当中,人族举目四望,将再无敌手。
只要人族不绝,祭祀不绝,人族将用为山脉之主!
重华吃力的想要抬起头看清楚那丰碑的变化,在丰碑的镇压之下,却怎么也抬不起头来,只好侧着脑袋,斜着眼睛用余光偷偷地打量着。只见那丰碑不断地下压,一尊尊图腾四下飞舞,随着这丰碑也一同没入道地面当中。
终于,再也看不到山神的影子!
终于,那丰碑停止了下压,只剩下一个尖尖矗立在地面上!
“再祭!”
熊垣的声音传来,让重华心中一惊,山神都这样了,竟然还有?
只是这次祭祀却不是他想的那样,熊垣大发神威,镇压八方,反而是那丰碑散发出黑光,引导,梳理着那些因为山神被镇压而散乱的山气,将它们该返回山林的返回山林,该滋润万物的去滋润万物。
重华只觉得头顶一凉,一滴雨水落下,落在了他的头上,随即雨水越来越大,天空却渐渐的明亮了起来,他们头顶的乌云缓慢散去,最终消失一空,不知不觉的,那澎湃的镇压之力消失,他们这些人一个个抬起头来,欣喜的承接着雨水。
这雨水来的是如此之急,将这天地洗刷一遍之后,又倏然退去,留下了一个澄明净彻的世界,一道彩虹斜挂在半空中,映照着天边那散发着无穷光和热的骄阳。
许久,祭祀完毕,山河依旧,丰碑依旧化作了刚刚建立时的大小。
人族知道,这丰碑之下,将永远镇压着一尊山神,丰碑在,人族将永远再无山神之忧。一个个战士兴奋的扔掉武器,盔甲,纵声欢呼,这一次的声音无比的响亮。人族的声音终于可以自在的,畅快的,在这山脉里无尽的呼喊了。
没有图腾束缚,没有山神禁锢!
有的只有人族自己!
在这山脉之外,一尊尊注视着那丰碑变化的山神屏住呼吸,倾听着人族的欢呼,不由得心神惊悸。
“桀虎山神竟然……竟然被人族给镇压了?这怎么可能?”
一个个山神想要说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嘴唇发干,他们再一次感到了那种无与伦比的力量,也再一次想起了被圣皇伏羲镇压时的恐惧!人族曾经的风光也再一次被他们记起来。
“以后,不想落的和桀虎一样下场的,只怕要对人族好点了!”一尊山神目光闪动,说完之后就潜伏到了山里,显然是害怕了。
“或许吧!可惜我们现在对他们无能为力了!”
山神的目光最终全部消失,留下了无限的遐思。
“太美了!我还是第一次仔细抬头看着这个世界,看着这蓝天白云,看着这风吹云走,姿态万千,果然,最美的永远是这自然的景象啊!”熊垣抬头,笑意盎然。尽管这个时候他全身湿透,头发上还在不断地往下滴着水,可是这样的景象真的让人沉迷。
沉迷的不是这万年不变的自然美景,而是那种人族终于可以自主的心境!
重华缓步上前,走到了他的身边,一起欣赏着雨后的景象,这个时候他们两个人仿佛卸下了一身的重担,轻松无比,就连闻着的身边的空气都能闻到一丝丝的芬芳。
丰碑镇世,人为山脉主!
这就是熊垣十年来所能做到的极致了!
良久,重华才回过神来,轻声道:“你感受到了吗?我们的考验结束了!”
“是啊,我们的考验终于结束了!”
熊垣轻声应和道,他转过身,轻轻的抚摸着丰碑,看着那一个个欢呼雀跃的人族,不禁感慨万千,之前承受的无尽的怒火,无尽的惊恐,苦苦思索对策时的无尽孤寂,一次次穷尽智慧,一次次的歇斯底里的挣扎,这一刻都有了回报。
“要去告别吗?”
“不必了!”熊垣收回目光,抬起头擦了擦眼角,笑道:“我们该离开了,这里的未来应该是他们的,或许未来他们会为我们欢呼,但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还有更重要的战争在等着我们,走吧!”
两个人相视一笑,齐齐迈出一步,刹那之间,眼前的山峰,人族,山脉,蓝天,白云,如同画卷一样被轻轻卷起,露出了一个巨大的祭坛。
祭坛上青苔斑驳,古意盎然,在这青苔之上,矗立着一座小小的丰碑,那丰碑两侧有着两条小龙蜿蜒,在丰碑的顶端盘结。这是熊垣打造的那个丰碑,细节方面丝毫不差,只是显得古老了的许多。
在这丰碑之前,一只蝴蝶张开七彩的翅膀,在二人的面前翩翩起舞。
除此之外,四周一片空荡荡,只有祭坛的侧面,站着三个伤痕累累,一脸茫然的人族,赫然正是这次一次迈入丰碑参加考验的女靖,鼋,以及鸿酖三人。
显然,在熊垣等人出来的时候,他们三人也一起被叫到了这里来。
“终于,人族又考验完了一批年轻人,你们都很不错,血性,智慧,力量,气度,都可以说是人族的上上之选,这一代的帝没选错人!”那蝴蝶飞舞,在半空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度,最终停留在丰碑顶端,两条神龙的盘结之处,徐徐说道。这声音竟然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
不是说,这里不容任何外族吗?为何一只蝴蝶竟然能在这里,人族的腹心之地,这简直不可思议。
要知道这可是万象图录,被一代代圣皇不断完善,加持的地方!
那蝴蝶看出了熊垣的疑问,道:“不必如此惊讶,曾经我也是人族。当年,我是圣皇神农部落的一员,为了亲自实验图腾的变化,了解无尽的图腾奥妙,不断的在自己身上实验,最终在突破合境境界时,被图腾同化,化作了这一只蝴蝶。
可以说,我就是人族里自神农圣皇之后,第一个合境境界的人族。所以,我才能被历代圣皇信任,守在这里,考验你们。
对了,当时我也是有人族名字的,圣皇神农称呼我为庄周!”
庄周的声音淡然不惊,显然是说了无数次,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名字对熊垣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