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二傻子,还想被捆?”宋楚行熄灭了烟,从腰上拽下来一根麻绳,这是捆猪界扛把子的必备武器。
张守柱体验过这绳子的威力,有些害怕,虽然个头到了一米九,却是个孩子心性,转身跑了几步,藏在了张玉娇身后,瑟瑟发抖。
“宋楚行,你,你,你干啥?”张玉娇护着张守柱,两人一步一步后退。
“把人给我放下,不然,今天你们两个谁都别想走。”
张玉娇吞了一口唾沫,带着哭腔对张守柱喊道:“还愣着干啥,赶紧把人放下啊!”
张守柱倒是听话,可他是个傻子,又处于极度恐慌之中,心急之下,竟然将许知念一把拉下来,直接往后一扔——他身后,是全村人打水的水井!
噗通!
许知念心里暗暗骂娘。
上次掉冰窟窿里她还没重生过来,并不知道被淹是什么滋味。
这次,她可是亲身体验了一把。
有那么一秒,她希望自己这次落水能打开时空隧道,再回到原来的身体里,继续做她的商界女大佬,挥斥方遒,所向披靡,顺便把给她灌酒让她酒精中毒挂了的男友虐成渣渣。
可现实没有给她机会,她只感觉鼻腔和耳朵里都灌进了冰凉的水。
好在,现在是冬天,井水最上面结了一层冰盖,冰盖被她踩在脚下,在重力的作用下下降,在水没过头顶之后,又开始上浮,将她托了上来。
刚喘了一口气,便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井口跳了下来——是宋楚行。
宋楚行竟然跳下来救她!
许知念心头意念一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和他不沾亲不带故,还“忘恩负义”地坑了他的猪肉和板油,然后还把他当枪使,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再仔细想想,还扇了他一耳光,跺了他一脚……
宋楚行这么不计前嫌,莫非是真的喜欢她?
喜欢到可以卖命的那种?
呵呵,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不过是逞英雄罢了。
许知念因为前世受到的情感伤害,已经对爱情不抱任何希望,这世上她只相信两样东西:钱和亲情。
至于其他的,需要时间证明,并且,在她这里,需要无数次反复证明。
否则,她一定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宋楚行跳下来之后,便紧紧抱住了许知念,无限亲密的距离让许知念感觉很不舒服。
“谁让你下来的,这不是有绳子么,我爬上去就行了,两个人,更难爬。”
“狗咬吕洞宾!就你那点苍蝇力气,能上去才怪!”宋楚行骂了一句,凑到许知念耳边,说道:“这可是我第二次救你了,好好想想,怎么报答我。”
而后,他忽然伸手在许知念的屁股上捏了一把。
“流氓!不要脸!”许知念想捶他,可他却忽然放手,许知念马上向水中滑去,为了防止自己再次被水淹,她下意识地抱住了宋楚行,然后向上攀爬,挂在了他身上。
宋楚行的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这么主动?抱太紧了,我会受不了的……叫一声好哥哥,带你上去。”
“呸!”
许知念真想撕了他的嘴,要不是他长得太好看,这话真能让她吐出来。
宋楚行见许知念是死活不肯服软了,叹了一声气,说道:“行,这次饶了你,总有一天,你得叫一百声。”
而后,他让许知念抱紧了自己,双手顺着打水的绳子向上攀,几秒钟之后,出了水井,到了地面。
“哎呦,我这心都快跳出来了。”老郭太太扶住了许知念,说道:“你这娃娃命可真大嘞,赶紧回家暖和暖和吧!”
许知念浑身都湿透了,上下牙无法控制地磕在一起,浑身都打着冷战。
而张玉娇和张守柱这姐弟俩,竟然早就跑没影了。
是啊,宋楚行出手了,不跑才怪!
“走,上你家暖和暖和。”宋楚行一把将许知念横抱了起来,快步朝着许知念家奔去。
此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宋楚行像是早就知道似的,拉开门就钻了进去。
屋里没有生火,只比外面强点,还是透心凉。
“瞅啥,换衣服去,我烧火。”宋楚行把许知念推到了屋里,然后脱掉了湿透的棉袄,露出了小麦色健康的皮肤——这家伙,棉袄里面竟然什么都没穿。
不愧是杀猪的,干的是体力活,这一身肌肉,练得还挺到位。
许知念在心底喟叹了一声,然后赶紧钻进去里,把卧室的门闩插上了。
宋楚行很麻利地将炕烧了起来,这个时间内,许知念已经里里外外地换了一身衣服,并且裹上了棉被。
“没良心的玩意,就不知道给我找件你哥的衣服?救你还不如救条狗呢。”
宋楚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哐哐拍着卧室的门。
许知念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敢把他放进来,只顺着窗户扔出去一件大哥的棉衣。
“妈的,真是个白眼狼,我能把你咋地,我就算把你咋地了,又能咋地?我又不是不对你负责任。”
宋楚行出去捡起了衣服,朝着窗户瞄了一眼,自言自语道:“早晚收拾了你。”
……
许知念估摸着宋楚行走远了,才摸了出来,把灶坑熄灭了,一路小跑回了奶奶家。
为了不让爷爷奶奶担心,她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说事情的经过——毕竟就算她撒谎了,明天奶奶去遛弯也会知道。
到时候那些人添油加醋,奶奶肯定更心疼。
即便是打了折扣的描述,还是让许林氏哭了半天,她哭完了,赶紧给许知念煮了一大锅红糖姜水,逼着她喝了下去。
喝完了姜水,又在滚烫的土炕上睡了一觉,许知念出了一身的汗,寒气也算是驱得差不多了。
缩在被窝里,她开始动起了脑筋——虽说张玉娇现在的名声顶风臭十里,可光是名声臭,不疼不痒,实在是不解气,自己两次落水都是因为她,不让她尝尝这滋味,心里这口气就出不去。
迷迷糊糊地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她的计划基本上也想清楚了。
起床吃过了饭,她和爷爷奶奶说自己要去隔壁村同学家玩,然后就出了门。
她一路到了河汊子旁边,远远就看到张油坊和王凤琴出门了。
以前他们夫唱妇随,每天都是高高兴兴去油店,挎着胳膊回家来。
自从闹了离婚之后,张油坊趾高气昂走在前面,王凤琴夹着尾巴跟在后面,显然是不想被张油坊给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