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隐大陆西南,有着一个偏僻的小县城,这座城位于朴家的势力范围内,但由于地处偏远,又与秋田家的势力范围临近,本身还没有什么值得挖掘的价值,所以并不受重视。
这里有着五千的人口,和一位脾气暴躁却又胆小怕事的县令。虽说这县令外厉内茬,但好在对百姓还算不错,县中的居民们在其管辖下过着苦闷平凡却也自给自足的日子。
现在时间已经临近傍晚,正是晚饭的时间,但整个县城,并没有一缕炊烟升起。
这里只有浓郁刺鼻的血腥气味在空中挥之不去。
不久前这里还是人来人往,百姓们说着笑着忙碌着,而现在这里到处都是尸体,有男有女,有七旬老人,也有半大孩童。
他们皆是面容狰狞痛苦,皮肤干瘪如同枯树,死相极为凄惨。
这座偏僻的县城,此时竟是成了一座阴森死城。
五千百姓,最后剩下的,只有一位八岁的女孩。
这位姑娘,是县令大人的女儿。
当灾难来临之际,县令大人正和小情人在酒馆里喝酒,突然守备军的一个兵卒冲进了酒楼,门口帮县令站岗的两位护卫拦着兵卒,那兵卒红着眼睛死命高声吼着,说是有两个魔头从西门杀了进来,逢人便杀,一弹指西城的兄弟们就死了一大片,鲜血像是血雾一样涌起,都被那人给吸走了。
这兵卒撕心裂肺的吼着,布满血丝的双眸瞪得老大,手脚无意义的胡乱舞动,说话说的语速也极快,让人听不真切,像是疯了一样。
酒楼里其他客人也都听到了他的叫喊,但大多数人都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只当是喝多了耍酒疯,纷纷头来鄙夷的目光。
那两位护卫按着他,对他说的话摸不着头脑,只是教训他有话好生禀报,不要打扰了县令大人雅兴。
但屋里醉醺醺躺在美妇怀中的县令竟是立即清醒了过来,猛地从床上站起身,看都不看一眼惊慌的情妇,披上一件外套就冲了出来。
此时那位兵卒被两位护卫死死按在地上,现在正涕泗横流的哀嚎着,县令一把推搡开两位护卫,掐着兵卒的肩膀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满脸鼻涕眼泪的兵卒含糊不清的重复了一遍,好像被吓傻了一样,两位护卫面面相觑,觉得兵卒说的有些天方夜谭。
但县令却是惊得一头冷汗,他虽是沉迷酒色,可是不傻,前几天商队去临县送货,听说了有个嗜血的魔头在西南一带区域无法无天,不但平民百姓遭殃,甚至有个名叫南燕武宗的小宗派都被屠戮了个干净,据说神庭的大人物前去围剿都没能见其捉住,反而吃了大亏。
难道真的是那个魔头来了?
这等神庭都处置不了的盖世妖魔,怎么就偏偏来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县城?
县令猛地抽了自己两个响亮的巴掌,把脑子里的醉意赶了出去,然后看向两位惊愕的护卫,厉声下达了命令,让他们速速赶回县衙,带着他的小女儿向城东逃走,以最快的速度去通知最近的神庭。
两位护卫还有点发蒙,县令抡圆了手掌又给了他两人一人一个响亮耳光,两位护卫这才火速离去。
而后县令转身看向酒楼里围观的众人,吼着不想死的话赶快从东门逃走,一刻也别耽误。
但此时酒楼里的众人还是缓不过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县令掀翻了身边的桌子,红着脸跳
起脚大骂了一通,这些人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严重,然后便乱成了一锅粥。
县令看着眼前慌乱的众人,骂骂咧咧的走出了酒楼。
然后,他迈步走向了城西。
他的腿有些抖,他的表情难以压制的透露着惶恐,他却咬着牙向前迈步。
他并不是慌乱的找不到方向,他就是要去往城西,他想要阻止那个盖世魔头,虽然天资平平的他只有地转中境的修为,但他还要去试一试,因为他是县令,他是这座县城的主人。
没走多远,血腥味便飘进了他的鼻子,再走几步,他听到了人们绝望的惨叫。
但他的步伐没有停,他握着拳头,红着眼睛,一路走过熟悉的街道,然后看到了眼前一片摊倒的尸体。
那些都是他管辖范围内的百姓,原本都是活生生的人。
县令抬头看向前面。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西边的天空挂着一片火烧云,今日的云比以往都要赤红,像是染了血一样。
县令的眼眸被映得血红,他看到了前方有着两道人影。
殷红的血雾在两人身边汇聚,像是漩涡一般,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和恐怖慑人的气息。
那些血液都是百姓的血,那慑人的气息是他们凄惨悲怆的呐喊。
县令握紧拳头,额头泛起了青筋,然后他毅然决然地...跪了下去。
我是本县县令,求求你们不要再伤害我们的百姓,他们与你无冤无仇,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冲我来,我...
县令说着说着,只觉胸口一阵剧痛,大量的鲜血从口中涌出,融尽了漩涡之中。
他知道自己不是魔头的对手,但他并不是没有向对方出手的勇气,只是他知道那样并没有意义,所以他跪下来求饶,替他的百姓求饶。
如果不是真的没有办法,谁又愿意这般卑微呢?
但对方没有等他把话讲完,也没有回应他一个字。他一腔热血被转眼间抽空,他的双眼瞪大,在夕阳的照耀下渐渐失去了色彩。
大个子的魔头都没有多看他一眼,继续向前迈步,继续无情地收割着无数性命。
小个子的孩子面色贪婪,张口吸食着周围的血雾,但怕师父不高兴又不敢吸食太多。他瞥了一眼倒地的县令,带着几分好奇地笑道:“这人怎么主动跑来送死?他嚷嚷的县令是什么呀?”
“自以为自己是肩负着整座县城安稳的大人物,但可笑的是他本身没有实力,不过是自命不凡罢了,无须在意。”乌斯尔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两人在县城里穿行,看似步伐不快,却如同鬼魅一般迅速出现在县城的各个区域,数百性命被收割,无论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直到他们两个杀得整座县城都变得死寂,那血气组成的漩涡直通云端,乌斯尔才终于停下脚步,冷笑一声:“神庭的人来了,天行者也来了。”
......
太阳马上就要落下西山,最后的光辉在火烧云的折射下照应着死寂的县城。
刚刚有一股强光在县城亮起,如同太阳,却是没过多时便被血海笼罩,熄灭了下去。
“带着孩子走!”即便施展神焰也没能杀死对方,反而被血海重伤的神庭庭主典经纶大喝了一声,然后飞身跃至半空,浑身泛起了亮光。
“竟然开始燃烧生命之力。”乌斯尔眸色微变,虽说典经纶入玄极上境不过几天时间,
但既然典经纶抱着必死决心燃起生命之力,即便是他也不得不忌惮几分,他不忘嘲弄道:“我以为你会留着这条命去跟叛神者拼个你死我活呢,没想到这么着急就用了?”
“叛神者不遵神意,扰乱世间,自然要加以惩戒,而你这魔头,杀害了那么无辜之人,你身上的罪孽比叛神者多百倍!只要能将你诛灭,我神魂俱碎又如何!?”典经纶双眸泛着电光,衣袂狂舞,在他身边乌云滚动,一条粗壮威严的雷龙从中探出头来。
“哟,竟有如此胆色,倒是小觑了你。”乌斯尔双眸眯起,瞥了一眼典经纶的身后,那两个天行者正护着一个小女孩逃走,乌斯尔邪恶地笑道:“但是...就凭你怎么诛灭得了我?你连那个小女孩的命都换不下来,哈哈哈,让你看看这一城的鲜血之力,有多么强大!”
雷龙降世,冲进了滔天的血海之中。
而那两位亦是身上带伤的玩家带着全县城唯一存活的小女孩,迅速向东方跑去。
一人一袭紫衣,正是朴镇北,此时他背上背着那位小女孩,而原本随身带着的六支长矛,仅剩手中一支,他身上多处破损,看上去十分狼狈。另一人穿着深红色衣服,乃是慕唐,他衣服上有着不少血迹,左眼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比朴镇北还要凄惨。
慕唐转头看去,仅剩的一只眼睛看到了身后追来的敌对玩家。
慕唐说道:“你跑得快,你带她走,我拦他一下。”
说着,慕唐便停下了脚步,双拳燃起火焰,转头迎向身后来者。
朴镇北没有回头,迈开步伐急速奔跑,作为魔武双修的玄极中境强者,他速度自然可以提升到极为恐怖的地步,但由于身后背着小女孩,她那瘦弱的身躯经不起高速的移动,所以朴镇北也无法把速度加到太快。
慕唐转身不过是几秒钟的功夫,朴镇北便听到了队友阵亡的消息。
朴镇北便停下了脚步,他轻轻把小女孩放到了地上,拍了拍她的肩膀,认真道:“往东一直跑,无论听到什么声音也不要回头,跑。”
小女孩早已经吓得满脸泪痕,面无人色,听到朴镇北的话,她像是行尸走肉般地转过身,踉跄着迈步向前跑去。
朴镇北握紧手中长矛,看向已经追到身后的男子。
“来杀了我,然后结束这场比赛吧。”朴镇北举起长枪,指向对方。
他的眼神锋利,气机沉着,满身骄傲,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有胜算,因为面前的男子太强了。
不过是十几秒的功夫,曾经很长一段时间积分榜名列前茅的朴镇北就跪倒在了地上,长矛断成两截,他看着面前的男子,不甘而愤恨道:“鲍勃尔!那只是个八岁女孩,你真的要杀了她么?”
“那是能让我走向胜利的积分。”鲍勃尔抬起手,对准了那还没跑远的小女孩。
朴镇北用尽最后的力气骂道:“为了取胜这么残忍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你还是不是人?还有没有良心!?”
鲍勃尔的手停在半空,过了片刻,他缓缓放了下来。
但下一刻,那小女孩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整个人炸开,化成一片血雾。
鲍勃尔猛地转过头,怒视身后的乌斯尔,
乌斯尔邪笑着对鲍勃尔说道:“你已经是恶贯满盈了,做了这点好事儿又能怎样呢?难道你还有良心么?那只会耽误你修习血咒术,耽误你赢得最后的胜利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