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规矩
“话说江湖有个规矩，贼不记老弱病残，知道为什么吗？”
常叶搂着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的肩膀，一边踩着楼梯一边轻松地问道。
黄毛的腿都要抖成筛子了，冷汗不停地从额头那流下。
他今天刚从酒吧回来，刚想找狼哥预支点工资去找昨晚那个漂亮的小姐姐吃个饭，再请她吃点饭后甜品。
可还没走上楼迎面就走来了常叶，黄毛昨天就在出租屋打牌，常叶自然一眼就看出来。
还没等黄毛有什么反应，常叶随手打断了路边的一根护栏，随手折下来一段，搂过黄毛的肩膀淡定地一起上楼。
过程除了打断铁护栏之外和常叶手里拿着的护栏杆外，一切就像两个许久不见的人相逢时的温馨场面。
黄毛踏上楼梯才回过神来，大哥好像……肯定惹到狠茬了。
“不知道？”常叶问道。
黄毛头摇到跟拨浪鼓似的。
“刚开始我也不知道，直到我师父跟我解释说，因为谁家都有老弱病残，慢慢地他们自己也会变成老弱病残。”
“我就知道，哦~如果江湖没有这条规矩的话，那江湖就不是快意恩仇的江湖，而是比谁先熬死谁的可笑地方。”
黄毛适时地下意识点头，表情呆愣，心中只想如果等下打起来自己被误伤的几率有多大。
可是黄毛突然发现，自己连加减乘除都没整明白，怎么可能会概率那玩意儿，算了半天也是三五十五，四五二十，五五对半开的概率。
“诶你叫什么名字？”常叶随口一问。
黄毛听到常叶的问题愣了愣，嘴唇颤抖地回道：“黄……黄狗。”
常叶点了点头，又问道：“姓王姓狗？”
“姓……姓黄。”
常叶又点了点头，问出下一个问题：“你们一年这么骗多少人？”
“小……小，小买卖，十……十几二十个。”黄狗结结巴巴道。
常叶跟着黄狗的话开始掰着手指数着什么，黄毛见此忍不住问道。
“大……大，大哥，你在数啥呢？”
“待会儿要挖几个坑。”
黄毛听到这句话腿一软差点摔倒，可是常叶勾着他肩膀的手就像铁钳一样牢牢地夹住他。
甚至很长一段路还是常叶“拎”着黄毛走的。
一路上常叶问了黄毛不少狼哥的事情，黄毛秉承死大哥不死小弟的原则，知无不言。
直到二人走到狼哥的出租屋门口，常叶看向这个梦开始的地方，止住了黄毛的敲门的动作，低头看向黄毛。
“等会儿守着门儿，漏一个人就先把你埋了。”
说罢将手中刚掰下来的护栏杆子交给黄毛，黄毛立马点头。
常叶上前一步，握着门把轻轻一拽，整个门把卸了下来，常叶一脸平静地推门走了进去。
出租屋内已经坐着几个小弟，狼哥也坐在昨天的办公桌上，常叶进门数着人头，刚好就是黄狗说的他们的全部人马。
“小兄弟，不“上班”，来干嘛呢？”狼狗靠在椅背上，双腿搭在办公桌，一脸笑意地问道。
只是笑容多少有点戏谑。
常叶看着狼哥，脸色平静：“今天，不讨公道，咱讲讲规矩。”
“噗嗤！”狼狗忍不住一笑：“规矩？”
屋内的小弟也跟着放声大笑，如果他们是讲规矩的人，怎么可能做这种买卖？
“我不是个太嫉恶如仇的人。”
常叶说着，拿起不知道那位随手搭在门边的拖把，一脚踩住，一脚轻轻一踹，拖把头和拖把棍断开。
“我在山上呆惯了，不太懂城里的规矩。”
常叶挥舞了下拖把棍，有点轻，但能凑合。
“但好在我一向也不守别人的规矩。”
狼哥冷笑一声，站起身并将办公桌底下的刀抽了出来，几个小弟见状也从出租房各处拿出几把刀围住常叶。
狼哥笑道：“那老头没告诉你你现在什么处境吗？果然那老家伙开始有点懒惰了。”
“狼哥，把这小子跺残了卖去乞讨吧？”
“是不是傻，那行早不行了，直接挑断腿筋卖到海外。”
小弟们吆喝着，常叶摇头叹了口气，果然这么恶劣……
一个打了唇钉手上全是纹身的小弟似乎刚才打牌输了，脾气很不好，操着刀径直朝着常叶的肩膀砍去。
常叶左脚后撤，右脚脚尖一转，动作幅度极小的一个转身避开了唇钉小弟的砍刀。
可是在狼狗这些门外汉眼里，常叶就是反应快了点，堪堪避过的这一刀。
连这么随便的刀都只能刚刚好躲过，看来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这么想着，狼哥砍刀一挥：“都上，把这小子一只手留下来！”
小弟们闻言举着砍刀一拥而上。
常叶瞥了一眼，单手手持拖把棍，棍头指地，当第一个小弟冲到常叶一米左右的距离，常叶一个横扫，拖把棍实实地拍在那个小弟脸上。
小弟应声而倒，趴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脸打滚。
紧接着第二棍扫向第二个小弟的腿，第二个小弟也趴在地上捂着小腿。
第三棍常叶直接一棍戳中某个小弟的肚子，还没等那个小弟倒地，常叶一笑。
“回马枪。”
常叶一个转身，拖把棍随着惯性转了半圈，最终被常叶左手停住，随着常叶的身体也跟着转了半圈。
右手一转一送，一枪戳出！
拖把棍断裂那一端，碎裂的木茬子堪堪停在狼哥的鼻尖前，快速捅出的一棍吹出了不算猛烈的风。
狼哥举着砍刀定住不动，虽然只是个拖把棍，但狼哥没有丝毫怀疑，如果这一棍戳实了，他绝对会被捅个对穿。
一滴冷汗在狼哥额头落到鼻尖，狼哥举着砍刀的手似乎是太累了，开始有点颤抖。
“大……大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以……以和为贵。”狼哥声音颤抖地说道。
整场火拼从开始到结束顶多也就二十秒。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咆哮：“NMD黄狗你这***，你丫的吃里扒外是吧！”
原来是有一个小弟见势不妙准备开溜，谁知道走到门口看到黄狗正在门口守着，所以忍不住骂了出来。
常叶面无表情，转过头静静地看着狼哥。
倒不是为了装酷，主要是他今天来就是揍这群人一顿，当时太生气，揍完之后怎么办他还没想好。
但是常叶深得隐峰战斗真传，当你很帅地赢下了一场决斗，但不知道怎么收尾的时候，做到眼神平静、表情要有那种就是来走个过场的感觉、不说话三点，就是最好的结束战斗的方式。
狼哥倒是很会来事儿，看到小弟们重新站起来，手里竟然还拿着刀便对着小弟大喝。
“拿刀干什么！啊？想砍谁呢？快放下！”
一阵叮铃哐啷的响声过后，狼哥一脸讨好的笑容看着还用拖把棍指着自己的常叶。
“那个兄弟，要不坐下来聊聊。”
常叶面无表情道：“我这是棍法还是枪法？”
“啊？”狼哥被常叶这么一问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意识是，不管它是枪法还是棍法，它都能杀了你。”
狼哥被这么一说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地求饶：“大侠，您大人有大量，是小弟有眼不识泰山高，要是我知道您本事我肯定好酒好茶，是我眼瞎，是我眼瞎……”
狼哥一边扇着自己的巴掌一边磕头求饶。
常叶只是回了一句：“我钱呢。”
“额……”狼哥欲言又止。
“哦豁。”不知道那个小弟发出了幸灾乐祸的声音。
狼哥一瞪眼儿：“拿钱你们没花吗？！你们也有份的！”
常叶眼睛一瞪：“花了？！”
“大，大侠，花光了……”
“给你十秒留遗言……时间到。”
常叶压根没数，刚放下的拖把棍高高举起。
就在快要挥下的瞬间狼狗立马辩解。
“大侠你现在打死我你也拿不到钱啊，我现在没钱，但有人借了我钱，她还了我就有钱了！”
常叶的棍举在半空，问道：“够一千吗？”
“那人借了我一万，按照这么多年的利息应该算一百wa……算一万，拿回来就能还给大侠了。”
常叶沉默了几分钟：“去拿。”
狼狗支支吾吾了几声，最终发现，自己根本惹不起这少年，还是决定说出来。
“大侠，是这么个事儿，起初借钱那家伙呢死了，然后他写的担保人是他女朋友，我们也去追过几次，可是她女朋友好像钱都花出去了，死活还不上，而且那娘们儿跟JC也有关系，我们……实在要不到，才拖了这么些年的。”
“好复杂，你还是去死吧。”常叶又抬起拖把棍。
狼狗用手虚挡，虽然他知道结果多半是手连带脑袋一起狗带，但下意识就这么做了。
“大侠，您如果陪我们几个一起去，有你这么强的人兜底，怎么着也能让那女人还上千八百的。”狼狗笑嘻嘻地说道。
常叶还是想先给狼狗两棍，可是想到自己的一千块，勉强接受了狼狗的建议。
……
“美怡，你画画这么厉害，还是心理学社会学双博士学位，为什么还要守着这破房子啊，该不会这么多年你都忘不掉那个臭男人吧？”
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坐在沙发上，吃着雪糕，看着眼前三十左右叫美怡的女人画着画。
“没有，只是住习惯了。”美怡摇了摇头，可是眼神深处闪过一丝隐晦。
“我才不信，要不你来子家做家教吧，父亲肯定很欢迎你的。”少女说道。
美怡还是摇了摇头，笑道：“算了吧，我不太习惯大家族的气氛。”
“好狡猾……只有你一个人自由自在，却把你的好妹妹丢在大家族的囚笼里。”少女嘟着嘴，一脸忧伤地说道。
“少不知足了，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你的生活呢。”
“羡慕个鬼，烦死了。”少女脸上的表情充满嫌弃：“而且二表叔给我介绍了一个公子哥，听说是青家Y国留学回来的小少爷，人又臭屁，总是扯着小时候的话题，而且那眼神总是盯着人看，巨TM没礼貌。”
“女孩子不能说脏话哦。”美怡抓住了少女的句末训斥道。
“咚咚咚”
训斥完少女，美怡起身离开凳子去开门。
少女无聊地坐在沙发上，吃着雪糕没动，因为美怡画的是她，动作太大会走形的。
“你们来干什么？”
“那个……钱该还了吧？”
“今天不方便。”
“大姐，你也住这大房子，那钱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钱，你看……”
“我现在没钱。”
少女隐隐约约听到门外的谈话声，立刻猜到是谁来了，那些家伙被打了几次竟然还没消停，还敢来找茬？
想到这，少女快步走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自称狼哥的人和他的小弟，还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少年。
“是不是上次没被打够！这次还敢来！”少女叉着腰指着狼哥说道。
狼哥想起上次的事情怂了一瞬间，但想到自己背后有个更能打的，立刻挺起胸膛。
“小丫头说什么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哪有欠一万还一百万的道理，我看你们明明就是想找茬！”少女说道。
狼哥想到了身旁“嫉恶如仇”的靠山，清了清嗓子：“所以我考虑到这点，那就把欠的一万块还清就行了。”
“呸！”少女朝着几人吐了一口水：“明明是美怡的前！男！友！欠的钱，写个担保人就能找别人要账啦！我今天借钱写你做担保人明天跑路行不行！”
“你！”狼哥被说得话头一滞。
少女不进反退，挺了挺没什么料的胸脯。
“舒云。”美怡小声地制止了少女，看向狼哥：“你确定要还一万，不是一百万是吧？”
美怡虽然不算有钱，但是拿一两万就可以打发这些瘟神，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对！”
“好，我还，但请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美怡眼神严肃地说道。
一旁的舒云拉过美怡，踮起脚小声说道：“美怡你不是读心理学的吗，这都看不出来，他们今天分明就是仗着有什么撑腰，但似乎那个靠山约束他们只要一万，所以客客气气跟你这么提的，可是等那靠山走了呢，开了这个头，他们期待值有了，以后肯定还会继续上门找你要钱的。”
美怡刚看到这些人有些烦躁，倒也没怎么观察，经过舒云的提醒，现在看狼哥的表情略微分析一下，确实会是舒云说的情况。
“那怎么办？”美怡小声说道。
舒云挽起袖子，松了松牛仔裤的皮带，冷笑道：“打一顿就好了。”
“不行，太危险了。”美怡想到狼哥还有个靠山，制止了美怡。
舒云拍了拍美怡的肩膀：“放心，我已经叫游叔叔上来了。”
美怡不再继续拒绝舒云，因为舒云真的要打，她这普通人也拦不住。
狼哥见舒云挽袖子，慌张地后退，看向身后的常叶：“大侠，你看她们不还呐，我也帮不了你。”
舒云活动着手腕，看向常叶，轻笑一声：“你就是他们请来的打手？”
“年纪轻轻就跟着这群人混，不学无术，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教育n……”
……
舒云话还没说完，伴随她呆滞的眼神下，额头的刘海飘起，几缕断发飘落。
一根拖把断棍指着舒云的鼻尖，断棍的一端，常叶仿佛持着一柄利刃，神色冰冷地看着舒云。
片刻，因为常叶的动作挂起的劲风，姗姗来迟地吹起舒云的头发和短袖衫，站在门口的美怡惊讶地捂住嘴巴。
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个少年就从人群的后方来到了她们的跟前，速度快到肉眼根本看不清。
常叶看着舒云开口道：“虽然我的父亲确实没有教育过我，但还请你嘴巴放干净点。”
虽然字眼很客气，但是神情却一点都看不出来。
舒云的好胜心被激起，脚下几个撤步和常叶拉开距离，摆起一个常叶没见过的武功起手势。
“对不起，不过你不但不学无术，还没什么武德。”
常叶丢掉了这个从狼哥出租屋带来的拖把，看向舒云道：“其实我今天来只是拿钱……”
“美怡是绝对不会给你们钱的，今天要么滚蛋，要么我把你们教训一顿之后滚蛋。”
常叶叹了口气，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一时间又说不清。
见舒云一点点逼近的试探，常叶伸出了一只手。
“得罪了。”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