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歌一坐车就犯困的毛病经年已久。
车子到达榆园时,她还靠在顾临川肩膀上呼呼大睡。
皎洁的月光透过车窗温温柔柔洒进来,不敢惊扰后车座上的两人。
顾临川偏头望过去,眼神宠溺,小姑娘皮肤吹弹可破,巴掌大的小脸安安静静贴在他的肩头,浓密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拓下一大片阴翳,鼻梁秀挺,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欲滴,像釉了一层水光。
顾临川莞尔,莫名生出一种“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地感觉!
因着顾临川没喊醒虞歌,她自然也没来得及实现“亲自下厨”的承诺,被顾临川公主抱回到卧室时,虞歌生出我命哀哉的悲呼。
待宰的羔羊,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被大灰狼拆.吃.入.腹的命运。
不开灯的卧室光线暗沉,男人借着月光将她抱到床上。
四目相对,虞歌几乎要被男人眼底浮浮沉沉的火.苗.烤.化,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顾临川却在这个时候突然翻起旧账。
薄唇微启,一张一合,说出口的话却像拿着一把钝刀在割她那根脆弱神经,虞歌只想立即马上原地升天!
“要拿我的钱去睡.小鲜肉、睡.男团,嗯?”
“还只挑腰细、腿长、八块腹肌的?”
虞歌羞愧不已,将小脸埋进顾临川的胸.膛,男人的手指不动声色在替她上.刑,虞歌紧咬下唇,声音闷闷地,识时务地缴.械.投.降:“老公,我错了。”
顾临川动作不停,咬她耳朵:“告诉老公,错哪儿了?”
虞歌眼睛湿漉漉的,一条条罗列自己的罪状。
“我不该跟着楚歆和潇雅去酒吧,还胡乱喝酒。”
这个时候拉闺蜜来顶包,虞歌也是没有办法,她抬头瞄了眼顾临川,见对方不为所动,只好继续。
“我不该酒后失德,胡言乱语......”
“还有呢?”低沉暗哑的声音在耳畔落下。
“我更不该生出一些乱七八糟睡小......”
虞歌话未说完,顾临川突然一口咬.了.下.去。
“小惩大诫,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虞歌痛嘶了声,男人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像弹奏一曲最独特的曲子,没有转承起合,直接进入最.高.点。
窗外风清月朗,夏虫在窃窃私语,争相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地闺房情话。
“阿虞,吃过了小爷这款山珍海味,别的什么小鲜肉都是浮云,连糟糠都不是。”
“睡过了阳春白雪,其他的都只会成为下里巴人,阿虞,你这辈子注定只能是我顾临川一个人的。”
~
虞歌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再次见到李乘风。
周一下午因为小宇请假,虞歌替她跑去工地送一份紧急文件。
工地在城西,距离公司较远,虞歌紧赶慢赶到达时也已经将近五点。
盛夏闷热,虞歌到达办公室时小脸晒得通红,衬衣黏糊糊贴在身上,她扇了扇风抬手敲门。
坐在项目经理李林旁边的男人突然回头,一脸惊喜地喊她:“歌歌?”
虞歌颔首打过招呼,放下文件就要离开。
李林也算圈里的老油条,最擅察言观色,单一眼就看出两人之间微妙的关系。
“小虞啊,既然你和李总相熟,等下吃饭你也一起吧,这可是咱们的甲方爸爸,可得照顾好哦。”
虞歌刚要开口婉拒,李乘风也微笑着邀约:“一起去吧,简单叙个旧。”
李林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眼睛笑成一条缝:“去去去,李总盛情,我替小虞应下了。”
虞歌稀里糊涂地就被拉上了商务车,还被安排和李乘风坐在一起,一路上李乘风眼睛长在她身上似的,她只能偏头扭向窗外,假装看风景。
包间里,她又被李林无比热情地安排到李乘风身边就座,虞歌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可李林终究是他领导,所有怨言只能砸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李乘风看出她的不自在,凑过来小声说道:“你就像以前一样,低头吃饭就行,其他的有我呢。”
李乘风以前在大学里是学生会主席,经常要参加一些应酬,大部分时候都会带上她,他那个时候也是真的宠她,不但无条件替她挡酒,还会时时照顾她的情绪。
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最多算曾经熟悉过的陌生人,虞歌不动声色拉开距离,语气客气疏离,“李总您是贵客,不用管我。”
李乘风笑容僵在脸上,须臾,又恢复如初。
饭桌上,男人聊工作、聊政治、聊股票,茶余饭后,又开始闲聊八卦。
当听到顾临川名字时,虞歌表情微动。
李林旁边的男人刚从洗手间回来,立即一脸兴奋地加入群聊,“说来也瞧,这顾二爷正在咱们隔壁包间应酬呢。”
“你们说,放着苏家乘龙快婿不当,天天就知道拈花惹草,这顾二爷怕不是脑子有泡。”
李林呵笑了声,“你懂什么,男人裤.裆那点事,这就是人顾二爷所追求的快活。”
周围几人哄堂大笑,李乘风偏头看向虞歌,她低着头,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调查过,那天酒吧带走虞歌的男人,就是顾临川,风评极差地一个世家纨绔。
李乘风找了个话题揭过此篇,虞歌有点坐不住,找了个借口上厕所,起身离开。
她站在隔壁包间外,神色一凛,愣怔在原地。
顾临川偏头替身旁女孩夹菜,女孩子突然抱住他的胳膊,亲昵靠向他。
鼻头酸涩的下一秒,虞歌眼睛被人捂住,李乘风温润嗓音从身后响起:“走吧,歌歌,我送你回家。”
车窗外风景倒退,记忆也随之自动倒带。
恍惚间,七零八落地记忆移步换景,不停拉扯着她的思绪,她的心情,凌乱又惆怅。
李乘风知道自己没资格,可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歌歌,那个人他配不上你。”
“浪子回头固然可贵,可顽固不化才是他们的天性,你赌,赔的是你的一辈子,于他而言,却不过是千帆过尽的一叶扁舟而已。”
虞歌一路无言。
车子驶达,虞歌道谢下车,李乘风也突然跟着下车,小跑到她跟前。
“歌歌,我知道我曾经做的事很无耻,但我真的很爱你,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忘记过你,既然你都能给顾临川那么多次机会,你能不能也试着原谅我一次。”
风吹乱了虞歌的头发,李乘风伸手想帮她把碎发拢一拢,虞歌突然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
李乘风苦笑收回手,继续垂死挣扎,“如果你在他那里过得不好,能不能重新回到我身边?”
“不能,”虞歌拒绝地斩钉截铁。
“李乘风,从你骗我出国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已经毫无瓜葛了,无论以后我和顾临川之间如何,你和我之间都注定不会有交集。”
“今天你送我这一趟就当你还我的项链钱,我们两清。”
李乘风望着那道渐渐消失的纤细背影,心脏处像裂开了一条缝,无尽地悲凉涌进来,让他站立不住。
人这一辈子,有些错误一次都不能犯,否则余生只能活在无尽地悔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