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底,桑城下了一场有史以来最强特大暴雨,大雨连下三天,积水漫过小腿。
桑城郊区的童安镇因为背面环山,暴雨引发泥石流,造成多处房屋倒塌,新闻头条轮番播报,画面里人们无家可归,处处狼藉。
墨川公司组织了一批志愿者前去送慰问品,虞歌首当其冲是第一批去的。
怕顾临川担心,虞歌本来是瞒着他的,可不知道从哪里走漏了风声,虞歌到达当日的晚上,顾临川也跟了过来。
男人身材颀长,宽肩窄腰,一身休闲装从远处走来,**生在身后替他撑了一把长柄伞,他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着虞歌。
彼时雨势渐小,毛毛细雨淅淅沥沥落下。
虞歌低着头正在认真派发面包和水,帐篷顶上缠着瓦数不高的白炽灯,斜风细雨里昏黄的灯光略显暗沉,像裹了层水汽般,小姑娘的脸看不太真切。
顾临川长相出众,气质超群,刚出现便吸引了不少人频频侧目。
身旁的小宇抬眼间也看见了顾临川,目光一瞬呆滞,半晌撞了撞虞歌的肩膀惊呼道:“哇靠,大帅哥哎,神仙下凡。”
虞歌不理会她的大惊小怪,忙完手里的活才施施然抬起头来,瞬间,也愣怔住。
男人立在风雨中,像睥睨众生的神,俯视着芸芸众生,目光却只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这种被偏爱的感觉,就像心里打翻了蜜糖罐一样,甜味从口腔一路蔓延到心底。
小宇完完全全地迷妹状态,一脸沉迷地看着顾临川,自言自语道:“谁家祖坟冒青烟,极了八辈子的大德,能换来这样一个男朋友。”
“阿歌,真想魂穿他女朋友,睡了他,”小宇抱住虞歌胳膊摇啊摇,一脸花痴:“二老板一直在我心里独领风骚,如今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虞歌抬手轻轻拍了拍她脑袋,以示安慰:“想睡他,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顾临川又走近了些,却在临近帐篷前止了步,朝虞歌招了招手:“过来。”
虞歌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笑着走向他,刚出帐篷口,顾临川立即夺了陈.云.生手里的伞,斜斜撑在她身上。
“我们家阿虞胆子是越来越大了,”顾临川佯怒:“不打报备就私自乱跑,越来越不把老公放在眼里了。”
他刻意加重了“老公”二字,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众人耳朵里,却达到了石破惊天的效果。
小宇从一脸石化的状态里稍稍回过了点神,又被这老公的称呼惊得一愣一愣的。
真他娘的太丢脸了,还大言不惭要魂穿人家女朋友,没想到正主竟然是虞歌。
可她明明记得很清楚,虞歌简历上写的单身啊,搁哪儿蹦出来地这么帅气的老公?
虞歌红着脸瞪向顾临川:“再敢胡说八道,嘴......”
虞歌话未说完,顾临川突然俯身靠近,贴着她的耳根低声私语:“鉴于你近来越来越不把我放在心上,我只能......”
虞歌呼吸一滞。
顾临川勾唇坏笑:“先上岗,再持证。”
虞歌闻言身体一僵,伸手推着伞柄打向顾临川,“闭嘴吧你。”
虞歌还没忙完,好说歹说才劝住顾临川去车上等她。
顾临川一离开,众人就围过来八卦不止:“小虞,这是你老公吗?也太帅了吧!”
“你老公做什么的呀,竟然还有保镖,一定很有钱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围住虞歌问东问西,虞歌简直一个头两个大,这狗男人就不能低调点,到哪儿都能引起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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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临川让陈.云.生先去车上,自己则站在外面撑伞抽会儿烟。
郊区天际黑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土腥味,顾临川有些闻不惯,转身打算回车上。
突然一个人影横冲直撞跑过摔在他身上,顾临川本能地伸手扶了她一下。
女孩子惊慌失措地回头望了一眼,突然又转过身攥紧了他的衣袖:“先生,刚有人追我,你能不能帮我一下?”
顾临川蹙了蹙眉,伸手甩开她,冷声道:“站好了说。”
女孩子拘谨地后退了一步,神色凄慌:“对不起,我太害怕了。”
顾临川掐灭了烟,喊陈.云.生去女孩子跑来的方向查看,陈.云.生取出手电筒走了一段,并无人影。
女孩子仍是后怕不已,试探性开口:“先生,我们家就是童安镇的,我在网上看到我姑姑家房子倒了,所以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路上就遇到了跟踪我的人,我实在太害怕了,你能不能好心把我送回家。”
荒郊野地的,贸然出现一女孩,顾临川本就心生狐疑,女孩子估计也看出了他的疑虑,慌忙从包里掏出身份证给他看:“先生,我不骗你,我真的是这儿的人。”
陈.云.生接过身份证,仔细查看了下,才朝顾临川点了点头。
一个小女孩而已,顾临川暗嘲自己最近谨慎过了头,吩咐陈.云.生道:“阿生,你送她回家。”
“二爷,等下你和虞小姐怎么办?”
“没事,你先送她,我和阿虞一会儿先在这附近转转。”
女孩子弯腰鞠躬,千恩万谢,直起身时,脖子上的项链突然从衣服里滑落出来。
顾临川一时失神,再想细看,女孩子已握住项链塞了回去。
顾临川再开口,声音微颤:“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子正弯腰钻进车里,闻言回眸一笑:“杜云若。”
顾临川一顿,终究没再往下问。
可心中却像平静的湖水被投进了巨石,阵阵涟漪搅动着他的心湖,浮浮沉沉间震荡不止。
几乎让他心脏移了位。
桑榆七岁生日时,慕瓷曾定制一款蓝眼泪的钻石项链送给她,后来桑家失火,那枚项链也跟着葬身火海。
项链是限量款定制,光线下细看,能看见一个若隐若现的“桑”字。
夜幕下,顾临川僵在原地,脑海里那些已经消失很久的东西又卷土重来,密密麻麻啃噬着他的神经。
当年桑家那场大火因为太过惨绝人寰,除了警察,几乎无人窥见里面的真实场景,就连档案也是封闭式管理,现场照片无一外流。
所以,顾临川一直未曾接受过桑榆离世的事实,他派人秘密调查很多年,全都一无所获。
可如今这枚在眼前一瞬而逝的项链,又激起了他心里残存的希翼。
如果当年桑榆逃出来了呢?
如果她还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