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川很快回到榆园。
刚进大厅，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顾瑾。
顾瑾看见他，站起身来，淡笑着喊了声：“二爷！”
顾临川快步走上前，喜不自禁：“瑾哥！”
顾瑾点头：“是我，我回来了。”
两人简单寒暄后，一起入座。
顾瑾点了根烟，才娓娓道来：“当年摔下山崖后，是唐浅救了我，我昏迷了好长一段时间，醒来就失忆了。”
“唐浅？”顾临川问。
“她是唐柏林的女儿，我所有的记忆都是她告诉我的。”
“我身体受伤比较严重，一直都是她在照顾我，后来我无意间发现了唐柏林经营杀手集团的事，我的脑海里便时不时浮现一些模糊影像。”
“我每次有点记忆时，唐浅就会带我去看一个心理医生，看完之后我的记忆好像就消除了，所以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记起过你们。”
“上次遇到了阿九和你们，又加上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可能刺激到了我的神经元，我脑海里的东西越来越清晰，前段时间我终于全部都想起来了。”
“瑾哥，当初我们都以为你......”
顾临川低下头，眼圈泛红，“你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辛苦。”
“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顾瑾拍了拍顾临川肩膀，“二爷，当初刺杀我们的人就是唐柏林的人，他在海外也一直做着杀人的买卖。”
“我其实已经在搜集他的证据了，但还差一些他们内部操作的实质性证明，我曾让阿生黑过他们的系统，不过他们极为谨慎，系统经过层层保护，每一层都设置了报警装置，阿生只能黑进前几层。”
顾瑾：“这个交给我，我会想办法弄到。”
“二爷，唐柏林一直派人监视着我，我不能待太久。”
顾瑾起身打算离开。
“阿九，”顾临川迟疑片刻，问道：“你不打算见见她吗？”
顾瑾站住，微微低头，深邃的眸子里晦暗不明，半晌终是摇了摇头：“不了，她已经等了我那么久，我不能在她终于放下的时候再打扰她了。”
“那个人对她好吗？”顾瑾抬头问。
“好，”顾临川忍住鼻尖酸涩说道：“他叫宋一城，是我表弟，他视阿九为命。”
“那我就放心了。”
“二爷，别告诉她我已经恢复记忆，既然没了陪在她身边的资格，就不要再成为她困惑的理由。”
～
沈玉瑶几次跑去榆园，都被顾临川拒之门外，更让她备受打击的是，人事辞退了她。
她实在想不明白，顾临川不是对桑榆有愧吗？为什么还能对她这么狠心。
她一气之下，跑去家里大闹了一通，虞衡不在家，虞歌无所顾忌，不打算给她留情面，打算直接轰她出门。
沈玉瑶冷声质问：“是不是你给阿川吹的枕边风，为什么他现在连见都不见我了？”
虞歌觉得好笑，“你有什么资格说出这种话，顾临川是我的老公。”
“虞歌，我怀孕了，我怀了他的孩子。”
沈玉瑶将孕检报告拍到虞歌身上，“他要对我负责。”
像一记惊雷直接打在她的天灵盖上，虞歌愣怔在原地，握住B超单的手在微微发抖。
沈玉瑶看见她这样，愈发得意忘形，她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十月怀胎很辛苦的，我孩子的爸爸必须陪着我，阿姐，我不知道你背后嚼了什么舌根，让他对我有了偏见，突然对我这么狠心。”
“你现在就打给他，让他接我回家。”
虞歌气得发抖，话不经思索便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孩子就是顾临川的，当日那群人，他们......”
沈玉瑶晃了晃腿，笃定回道：“肯定不是他们的。”
虞歌愈发肯定心里的猜测，她冷声质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沈玉瑶嗫嚅了半天，答不出来。
“我替你回答，”虞歌言辞激动，“因为当初就是你自己做的一个局，那些人根本就没碰你。”
“我有一次问过阿生，你打给顾临川的求救电话是什么时候，他说的那个时间是你已经被那个.......之后，”虞歌居高临下望着她，“那么多次求救机会，你一次没用，还有他们突然就打晕我，以及后来顾临川让你指认那些人的照片时，你为什么全都含糊其词。”
“因为你根本就不想找到那些人，你怕露馅儿。”
沈玉瑶鼓了鼓掌，“阿姐，这么些年，你倒是变聪明了，我承认你说的这些，可这也恰恰证明，这个孩子就是顾临川的。”
沈玉瑶站起身，走到虞歌面前，“我这里有了顾临川的种，阿姐啊，你如果不想看到一尸两命，就让他现在过来见我。”
虞衡开锁的时候，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谁都没注意到开了一条缝的门。
虞衡听了半天，越听越气愤，她冲进来，举起手却终是没忍心落下。
“瑶瑶，他是你阿姐的丈夫，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沈玉瑶大笑，“我就是一个有人生没人养的野孩子，我做什么都不稀奇，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我。”
她微抬下巴，冷嗤道：“我想要什么，我就得得到，我爱顾临川，哪怕倾尽所有，我也要得到，他是我的，是我的。”
“这么多年你可曾像别的母亲那样陪过我一天，”沈玉瑶逼近，“你还想打我，你有什么资格？”
虞衡捂住胸口，身体摇摇欲坠，虞歌从身后扶住她，厉声呵斥沈玉瑶，“你给我闭嘴，妈身体不好，我们出去说。”
“阿歌，扶妈到沙发上坐一会儿。”
虞歌扶虞衡到沙发入座，转身要拉沈玉瑶出去，她却推开她坐到另一旁的沙发上，“我不出去，就要在这说。”
“沈玉瑶，我说了阿妈身体不好，我们出去说。”
虞歌提高音量，几乎要被她胡搅蛮缠的样子气死了。
“我就要在这里、当着她的面说，在我心里，她早就不是我阿妈了，她只是你一个人的阿妈。”
虞衡听完这话，混浊的眸子黯淡下来，她双手撑在沙发上，脑袋垂下去，驼背更加明显，苍老脆弱地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
虞歌起身去拽沈玉瑶，沈玉瑶突然撒泼蹲坐在地上，抱住矮桌腿，冷言冷语道：“我就要在这说，我要让她听着。”
“虞衡，那个时候你抛下我，带走她，这一次呢？我想知道你会做何选择。”
“我怀了顾临川的骨肉，他如果不和我在一起，我就带着孩子去死，如果你这次依旧站在她那边，”沈玉瑶顿了顿，笑容凄惨，“我就算化成孤魂野鬼，也不要你替我收尸。”
“沈玉瑶！”虞歌气其败坏拖着她往门外走，“你别逼她，她受不了刺激。”
桌子被连带着拉动，摩擦地面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沈玉瑶不松手，高声喊出的话无比尖锐。
“那你就如我所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