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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白马非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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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天涯一日未眠,疲惫已极,再兼死里逃生,欢喜不尽,一颗心逐渐放下,困意迅速翻涌上来。过不多时,便抱着小猪熊沉沉睡去。

待到醒来之时,已是翌日正午。阳光在树梢枝叶间灿烂地闪烁着,蓝天白云,山崖环绕,大青龙瀑布飞流直下,崖边溅起的水花,如蒙蒙细雨,漫天洒落。

有一刹那,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浪天涯揉着眼睛,从草地上爬了起来,卧龙潭碧波泠光,周侧奇花异草。身旁一只高大俊逸的白马正瞪着赤金色的双眼看着他,见他醒转,欢鸣不已。

看看烈日悬空,浪天涯猛然想起轩辕青锋的重托,大叫一声“糟糕”,跳将起来,摸摸怀中物件,所幸都在。浪天涯翻开《山海博闻录》,按图索骥,查到“武夷山”,在地图附近仔细搜寻,果然看到在武夷山西北方向标有“玉屏山”三字,刺桐城则在武夷山东南方临海之处。

浪天涯明确了方向后,发现那白马正在与小猪熊嬉戏,他哈哈大笑,冲白马吹了一声口哨,它立即飞奔回来。浪天涯摸了摸它的头,又与它亲热片刻,马儿欢鸣不已,头颈在浪天涯身上来回磨蹭,湿嗒嗒的舌头又朝他脸上卷来。

浪天涯连忙躲闪,笑道:“马兄可玩够了?你这家伙把那些灵兽全都吓跑了,我现在只有请你带我去玉屏山了,怎么样呀?”白马似是听得懂他的话,连连点头,又发出那哈哈之声。

浪天涯大喜,用轩辕老伯所教招式,翻身上了马背,叫道:“咱们走吧!”白马长嘶声中,扬蹄飞奔,瞬息间便奔出十余里。山谷中只听见浪天涯连连惊叫“慢些,慢些!”声音越来越远,终于听不见了。艳阳高照,鸟语花香,龙川大峡谷中又恢复了宁静。

那几头龙马不知从何处跑了出来,探头探脑一阵,确定白马已经去远,欢鸣声中,一个接一个地重重跃入卧龙潭中,溅起老高的水花。骑在白马背上,只觉耳边风声呼呼,两侧树影急速倒退,宛如在云端飞行。

初时深怕被甩飞出去,一手反握剑柄,一手死命抱住白马的脖颈。但它飞奔时极为平稳,毫不颠簸,再过了些许时候,已敢松开手,随着白马的节奏驰骋前行。

出了龙川大峡谷,便是一片平原,草长莺飞,白云飞舞,迎面吹来的初夏午风,带着阳光的温暖气息。浪天涯精神为之一振。他原本开朗乐观,又是十几岁的少年,忧愁难过之事从不隔夜。昨日与“半日至交”轩辕青锋,生死之别的感伤,今日已经淡了许多,再兼屡屡死里逃生,奇遇连连,又交了一个奇特的灵兽朋友,心中颇为兴奋。

阳光普照,暖风拂面,他心情渐渐转好,甚至开始高声唱歌。白龙马合着他的歌声,偶发欢鸣。平原上许多野兽远远听见白马的叫声,便惊惶四散,闻风而逃。浪天涯心中得意,自小四处流浪,看见凶猛野兽,总得老远躲避。

唯一骑过的动物,便是一匹野驴,但是骑不到十步,就被它连颠带甩,抛了下去,周围小孩无不笑得打跌。虽然他心胸广阔,并不因此与天下野驴记仇,但毕竟乃人生糗事一件。而今日,骑坐这白马,莫说野驴,就连狮子老虎也无不辟易,当真是威风八面。

白马脚程极快,仅过了三天,浪天涯见前方丘陵起伏,大河横亘,河西几座高山卓然而立,山顶云雾缭绕,夕阳灿灿,将西侧山峰镀了一层金黄,宛如仙山。心想,虽有千里路程,但以白马脚力,也理应到了。当下拍拍白马的头颈,示意停下。从怀中翻出《山海博闻录》,再仔细查看。

眼前景物与书中描摹并无二致。浪天涯将书收好,觉得腹中饥肠辘辘,一路上,只在路过一片果林时,顺势摘下一些桃子果腹,此时已近黄昏,早已消化得差不多了。他决定先吃了晚饭,再上山寻找剑阁主人。

但是附近极目望去,并无果林,也未见走兽飞鸟,“捕鱼,我们捕鱼吃吧!”小猪熊叫道,浪天涯抚摸着白龙的头,笑道:“马兄,听到没有,这只小熊想要吃鱼啦!”,当下将怀中之物与断剑抛在地上,一夹马腹,呼啸声中,一人一马一兽风驰电掣,高高跃起,跳入大河之中。

浪天涯水性极好,水中鱼儿既多且肥,不一会儿工夫,便捕了十几条数尺来长的大鱼,全都抛上岸去,任其在岸上乱蹦乱跳。白马饿极,在水中肆意舒展身体,如蛟龙般扭摆来去,口如闪电,牙似霹雳,瞬息间便吞了七八条大鱼。小猪熊也抱着一条小一些的鱼儿啃了起来。

浪天涯湿淋淋地爬上岸来,取了断剑,到附近树林里东挥西砍,拿着宝剑充柴刀,收罗了一捆树枝,兴冲冲地生火搭架。他十余年来在山林江湖间流浪,过得都是这种生活,早已训练得手脚麻利,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将鱼开膛刮鳞,串在树枝上烤得喷香。再涂上些自制佐料,开口大嚼。

白马和小猪熊从河中跃上来,甩甩身上的水,闻得烤鱼香味,马蹄与兽爪大动,一马一兽一路小跑过来,白马探个头在浪天涯身旁,抬眼瞧瞧他,又瞧瞧烤鱼,发出呜呜声响。

浪天涯哈哈大笑:“马兄,你还没饱吗。咱哥三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可千万别客气。”,白马点头欢嘶,小猪熊见它毫不客气,竟与白马争抢起来,两个不客气的家伙,风卷残云,将余下的十余条鱼吃了个干干净净。

三个家伙打个饱嗝,正寻思着怎么上山寻找剑阁之主,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之声,蹄声密集,隐隐还有呼喝之声。连忙穿上衣服,将轩辕青锋赠送之物藏在怀中。只见北边尘土飞扬,蹄声越来越响,一行黄衣大汉骑着黑色或褐色的高头大马,如疾风般席卷而来。

白马闻得气息,顿时昂首长嘶。那群凡马听得叫声,奋蹄惊嘶,原地乱成一团。为首一个黄衣少年大为恼怒,扬鞭呼喝,其它大汉也纷纷挥鞭策马,马群惊惧之下,方才小步前行。

这行队伍约有三十余人,最前面的两骑,乃是一个老者和那个黄衣少年。老者瘦如槁木,一双惨绿的小眼睛深凹下去,脸上全无表情,背上斜斜插着一具玄色木琴。那少年细眉斜眼,长得倒是不丑,却满脸暴戾神色,他每挥一鞭,马儿的屁股上便多了一道深色血印。

一行人奔到近处,凡马们瞧见白马昂然而立,又是一阵惊慌。黄衣少年皱眉“噫”了一声,奇道:“白龙马?!”,那老者脸上闪过一道诧异神色,冷冰冰的碧眼朝浪天涯身上瞟来。浪天涯被他瞧得有些发毛,却故意挺起胸,硬着头皮与他对望。

黄衣少年策马扬鞭,走到浪天涯身前,居高临下冷冷的望着他,满脸倨傲神色,道:“小乞丐,你这白龙马是从哪里得来的?”浪天涯瞧他虐待坐骑,飞扬跋扈,已然厌恶,听他如此发问,更加心中有气,翻了翻白眼,叉手于胸前道:“你干嘛不去问它?”黄衣少年勃然大怒,喝道:“小王八找死!”挥鞭便要当头劈下。

白龙马昂首扬蹄,高高站起,发出一声怪异的怒吼。众凡马登时肝胆欲裂,惊惶乱窜。黄衣少年鞭子还未落下,坐下马儿已经受惊立起,扭首后退,险些将他掀下马背去。老者一声长啸,震得浪天涯耳中隆隆作响,马儿们登时安静下来,垂头站立。

碧眼老者冷冷道:“大伙儿将马的耳眼蒙住,别受了这畜牲的惊吓。”众人纷纷取出布棉,将马儿双眼蒙住,耳朵塞上。黄衣老者瞥了浪天涯一眼,见他虽然衣衫褴褛,但英姿勃勃,往在那儿叉手一立,满脸不在乎的微笑着,似乎有恃无恐,还真不知他是何方神圣。当下朝黄衣少年微微一弯腰,道:“公子,前面就是玉屏山。剑阁主人的居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事要紧。”

黄衣少年对那老者颇为尊重,虽然满腔怒火,却也强自按捺。点点头,朝身后大汉道:“咱们走。”扭头恶狠狠的瞪了浪天涯一眼,冷冷道:“小子,咱们走着瞧!众人叱喝声中,众马奔腾,烟尘卷舞,朝玉屏山奔去。黄衣少年还不忘回头瞪了浪天涯两眼。

浪天涯吁了一口气,拍拍白龙马笑道:“马兄威风八面,救我一命,哈哈…”,突然想到,这些人神色匆匆,似乎也是去找剑阁主人的。自己对剑阁主人身在何处一无所知,遍山寻访也非上策,不如跟着这行人,让他们为自己带路。

当下对白龙马道:“马兄,咱们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瞧瞧他们去哪里找剑阁主人。”白龙马乃兽中之灵,显然听得懂人言,连连点头。

浪天涯笃定白龙马能听懂他的言语,甚是欢喜,提起断剑,翻身上了马背,任它行走。白龙马一路嗅闻他们的气味,并不着急赶上,只是远远的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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