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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临终托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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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料想到昔日威镇天下的“中州剑皇”路经东海武夷山时,竟百草毒发,经脉迸坏,硬化如岩。

浪天涯自小父母双亡,在乡野间长大。虽然流浪江湖数年,但对天下之事知之甚少,对轩辕青锋这个名字闻所未闻。虽然亦知剑皇,却不知其名讳。所以听老人自报姓名,竟无丝毫诧异之色。

轩辕青锋道:“咱们萍水相逢,却很投缘…”,浪天涯笑道:“如果前辈愿意,我们便是朋友。”,轩辕青锋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我已经有几十年没有朋友啦,想不到将死之际,竟然交了一个好朋友。”他心中舒畅,笑声中不带任何凌厉劲道,但也震得树叶簌簌飘落。

此时落日早已为群山吞没,湛蓝色的夜空已有淡淡星群,晚风凉爽。两人坐在武夷山顶,侃侃而谈,一老一少,竟如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万丈之下,涛声隐隐,四侧奇花异草,松涛阵阵,宛若仙境。

轩辕青锋觉得周身又开始逐渐冰冷僵硬,顷刻间双脚已经无法动弹,心知不消一个时辰,便要化为硬石,当下道:“小友,我有一事相托,不知你能否答应?”浪天涯知道他时限将至,心中难过,挺起胸道:“你放心,不管什么事我一定办到。”

轩辕青锋从腰间掏出一块蓝紫色的令牌,正面三个大字:神农令。背面一行小字:见此神农令,如侠魁亲临。浪天涯虽识得这十个字,却不知这是农家信物,此牌一出,九万里神州的农家子弟无敢不从。但心中隐隐之间,已然猜到这老者绝非寻常人物,一颗心不由砰砰乱跳起来。

轩辕青锋神色凝重道:“小友,此事相关重大,稍有闪失,便有数万百姓要受刀兵之祸。”浪天涯吃了一惊,刚要相问,轩辕青锋已撕下一幅衣裳,咬破食指,在衣帛上血书几行,然后将令牌包在血书中,折叠递给浪天涯。

轩辕青锋道:“你必须再将此令牌、血书送到荆州玉屏山,交给一个被称作奕剑阁主的人,让他在七日之内赶到刺桐城。”浪天涯听得糊里糊涂,问道:“倘若我找不着奕剑阁主,或者他根本不在呢?”

轩辕青锋又道:“那么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在七日内赶到刺桐城,把这个令牌交给城的城主任无归。”浪天涯将这几句话默记于心,问道:“玉屏山和刺桐城在哪里?”

轩辕青锋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皮制书籍,交给浪天涯。书仅巴掌大,但厚达数百页。封面五个大字:山海博闻录。里面尽是密密麻麻蝇头小字,还穿插有许多地图。

轩辕青锋道:“我游历天下一百余年,写成此书。记述九州八百多处山川,三百多座城池的地理位置、奇花异草、妖魔灵兽等等。倘若你想去任何地方,或是寻找任何东西,不妨查查此书。”浪天涯大喜:“妙极妙极!”

轩辕青锋见他如获至宝,喜不自胜,心中也颇为欢喜,原以为自己羽化归西,此书将永无传人,不想还能如此,倒也宽慰。轩辕青锋又从怀里取出两本皮制书籍,交给浪天涯道:“这两本书便当是朋友间的礼物,一并送给你吧。”

只见一本封面为《神农本草注》,另一本为《地泽万物谱》,笔迹与《山海博闻录》相同,也是轩辕青锋亲笔所着,心中欢喜,但突然明白这是他临终遗物,不由又是一阵难过,眼眶登时红了。

轩辕青锋拍拍他的头,笑道:“傻小子,人生聚散离合,如浮云变幻,宇宙万物,尽皆如此,何必难过?”浪天涯却不知怎地,更是悲从心来,泪水夺眶而出。轩辕青锋叹道:“可惜我经脉已断,否则可以传你一身功力。”

接着他又从腰间解下一个羊皮囊,递给浪天涯,笑道:“这里还有一些神农丹,倘若受伤中毒,一颗便足以让你化险为夷。每服一颗,可以蓄气养神,增长真气,不过不可服用过勤。”浪天涯对武学真气一无所知,但也知道囊中乃是不世奇药,又惊又喜又悲。

轩辕青锋道:“这三本书中最让我得意的乃是《神农本草注》,世间奇花异草,属性功效,相克相生之法,都略有备注。小友,你对草药颇有天分,很合我的胃口,这本书送给你,也是再好不过的事。”,说完他面容一肃,正色道:“只是有句话你当牢记在心。此书乃是救人之书,万万不可用于害人。”浪天涯点头称是。

轩辕青锋又道:“这本《地泽万物谱》,眼下对你太为艰深,不必多看。倘若你将来有志于武学,倒可以研习。”他迟疑了一下,又道;“不过终究太过深奥,稍有不慎,便有走火入魔之险,切记切记!”

浪天涯将三本书包好,纳入怀中。轩辕青锋道:“山下卧龙潭有一种灵兽龙马,日行千里。此处去玉屏山千余里,去刺桐城百余里,没有坐骑,以你的脚力在七天内赶到,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轩辕青锋见浪天涯满脸迷茫之色,知他丝毫不懂降伏灵兽之法,便又道:“每种灵兽都有弱处可制,你只需发现并制住它的弱点,它就乖乖听命。不过伏兽的根本之道,在于与它心智相通。但这可是一门大学问,一时半刻可学不会。”

轩辕青锋顿住,在地上画了一只龙头马身的怪物,在它脖颈处画了一个圈道:“龙马的弱点在于它颈处的赤色鬃毛。你只需翻到它背上,牢牢抓住鬃毛,死不撒手,不消片刻,它就老老实实,指哪去哪啦。”

当下轩辕青锋又教了浪天涯几招简易功夫,如何腾身上马,如何跳跃挪腾,如何抓鬃抱颈。浪天涯生性聪明,一学即会,模拟演练,竟不差分毫。

轩辕青锋望了望四野,只见明月在空,云淡风轻,黑压压的树林如波浪起伏。心中微微悲凉,笑道:“小友,时间不多啦。你先服一颗神农丹,再到卧龙潭降伏龙马,赶到玉屏山去吧。”

浪天涯与他相识虽不过半日,但一见如故,说不出的投缘。自己自父母双亡,独自流浪江湖,几无朋友,今日好不容易交了一个忘年之友,更蒙他赠赐奇书灵丹,可谓半师之恩,心中早已将他当作至亲之人。岂料他竟只有半日性命。此时一别,以后便永无相见之日。如此一想,登时心如针扎,泪水泉涌。

轩辕青锋舒舒服服伸了个懒腰,躺在草地上,仰望漫天星辰,手里攀下那枝白玉兰,放在鼻前深深一吸,叹道:“如此良辰美景,岂能辜负。日月星辰,与我同化,夫复何求!”

浪天涯泪眼朦胧,伸手去擦拭,却涌出更多泪来。迷蒙中看见一颗斗大的流星缓缓划过。轩辕青锋没再看他,低声吟唱一首陌生的歌。

浪天涯心中悲痛,跪下朝轩辕青锋叩了三个响头,转身大踏步向山下走去。一直走到半山腰,依然听见轩辕青锋断断续续的歌声:

“笛声破浪而来,剑无锋如何斩情丝,泪水划过朱颜……仗剑而出曾经是少年,再回首,已成一座丰碑……恍恍忽忽一生,风雨飘摇一程……朝露昙花,咫尺天涯……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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