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萧无每每想起与第一风华初次相遇的情形,都忍俊不禁,也不知他到底哪来的自信说出那番不要脸的鬼话,可每每想到那纵身一跃,又忍不住倍感伤怀,那时,她只是震惊,后来才知,他本就是个不计生死的人,即使是个贩夫走卒、潦倒贫民,都会义无反顾,因为在他眼中,有些事看似愚不可及,却是非做不可。
伍望烟刚从睡梦中醒来,就瞧见了临窗而立、失神落寞的萧无,想起昨晚萧无鬼魅魔身,吓得他不知是该醒来,还是该继续装睡。
正纠结,只听萧无道:“你醒了?”
自从练就半魔之体,她的五识便放大了数倍不止,只要她想听、想看,就算相隔千里,也能如临在侧般清晰。
伍望烟藏在被子里,偷偷漏出两只滚圆的大眼,问道:“你会吃了我吗?”
他心里认定了萧无是吃人的妖怪,不禁有此一问。
萧无先是一僵,走过去拉下他的被子,凑到他脸前,悠悠道:“你是说哪种吃?”
这话说的甚是暧昧,有种被撩拨的错觉,而且萧无凑身欺来,羞得他满脸透红道:“你……你要……怎么吃?”
萧无也没想到这书生如此禁不得逗,起身正襟道:“我吃素,况且你也算不的什么美味”。
没多时,伍望烟便被送回了青栀宫。
青栀宫,萧无的众“妃嫔”统统围了上来,这是继曲连华后第二个被萧无留宿的男子,想想曲连华也是进宫两年才被萧无留宿,而伍望烟只半天就做到了,当真稀奇。
众人围着伍望烟,止不住的赞道:“像,真像,真是太像了,简直和画像里一模一样”。
更有一位奇男子拉着伍望烟的手,不住哭道:“兄弟,你妈真是太会生了,请问这样的妈是哪里找的?”
伍望烟满脸错愕,这个问题,貌似有点难,他天生就是这般模样,如何选的妈,真是问倒他了。
仔细看萧无这一众“妃嫔”,真是高矮胖瘦、参差不一,各具特色,但绝不能用美艳绝伦来形容,因为太过侮辱这个词,这一众应该叫千奇百怪,奇形怪状,外加光怪陆离。
除了曲连华及他身边几位还算看的过去,其他基本上属于难以形容。
猛然瞧见一虬髯大汉坐在一旁对镜花黄时,伍望烟惊的目瞪口呆,简直如遭雷劈,听说,这里的人都是依照画像上选的,可任他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看了半晌,也没发现大汉和画像上的男子有半毛钱关系。
不禁问道:“请问这位大哥,不、壮士,能否请教,你是怎么入选的?”
“好说,好说,俺叫叶风华”大汉操着一口地道的乡音道。
伍望烟一呆,不知是他听错了,还是他问错了,谁问他名字了吗?在曲连华的提醒下,他才知,这壮汉是名字和画像之人相似,和外貌什么的半点关系也么有。
又问了一些人,这些人不是鼻子、眉毛,就是嘴上痣呀、牙齿、鬓角毛发长得像的,更奇怪的还有一个是因为会讲笑话,听听真像个笑话。
好好欣赏了这一众妃子,伍望烟不禁有些心疼萧无,想来经此三年,未时雨为何从没断过,这恐怕也是一个不能忽略的原因,萧无若是能瞧上这些人,恐怕得瞎的不能再瞎。
未时到,大雨倾盆而下。
伍望烟望着外面滂沱大雨,不禁动容,听了萧无的故事,他突然觉得外面下的不是雨,而是无穷无尽的痛苦,而这痛只怕永难治愈。
不禁叹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无关风雨月,离歌且莫翻新阙,一曲能教肠寸结。
入夜,萧无又招了伍望烟留宿,多了对萧无的怜悯,伍望烟也并没抗拒。
端坐在榻椅上许久,伍望烟多少有些窘迫,整整一个时辰了,萧无一语不发,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瞧。
须臾,萧无道:“睡吧”
说着,转头卧倒床榻,像是真的睡去,独留一脸茫然的伍望烟。
一连五日,萧无日日招伍望烟留宿,却依旧一语不发,只是注目端望。
这晚,伍望烟终于忍不住,问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萧无没想到他突然发问,先是一愣,而后悠悠道:“不怕死的人!”
思绪又回到那日。
萧无随着黑剑一路飞身而下,来到一处巨型假山方停下,突然,一个人捂住她的嘴,道:“是我”。
见他一身无恙,依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萧无暗想:方才他一跃而下,是玩了一手金蝉脱壳的好把戏,不禁称赞道:“果然好计谋”。
当即道谢便走。
刚走几步,只听“彭”的一声,原本神气活现的第一风华摊到在地上,萧无经过一番探看,才发现他胸口处一滩淤血,身上多处像是树枝划伤或者石头碰撞的伤口,左腿也摔断了,想想也是,这么高的地方,没有灵力护身,怎么可能安然无恙,能活着已是万幸了。
“呃.....”一口血从他口中吐出。
“无事,就是方才跳下来时不太很顺利,受了点小伤”第一风华擦了擦嘴角的血,强笑道。
萧无默然无语,这些伤口绝不是一句不顺利可以一概而过的,这人当真不计生死。
“为何冒认萧无?”萧无问道。
“呵,就算我说我不是萧无,你觉得那四个“魑魅魍魉”会信吗?若是方才打起来,说不定还会连累….”那个“你”字,第一风华没有说出口,轻笑一声又道:“你就怎知我是冒认?你又怎知我就不是萧无?”
萧无心下怅然,明白这人此刻才是说谎,不过,四魔很快会找到这里来,此地绝不可久留,默默催动瞬移术,可是连瞬移术也失灵了,此时,到真有些穷途末路之感。
只是,就算要死,她也绝不想死在这个地方,这人与她虽的确算有大恩,但此刻她实在无力带他离开。
“你,再此休养,我去去就回”将第一风华扶好,萧无艰难道。
话罢,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