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月姬虽然长时间不参与工作,可最基本的政治素养和警惕性还在,听完郝冬梅的话,也很赞成,“你爸刚恢复工作没多久,小黄也是组织上给安排的,他品性不错,就是有时候工作做得不那么细致!”
“或许秘书这个职务真的不适合他,等过一阵儿,我跟你爸提一提,给小黄找个更适合他的岗位吧!”金月姬也动了换秘书的心思。
是啊,人家说的挺对的,送礼送错是会得罪人的,这次是亲家倒也罢了,要是去给省里其它领导的也搞错了怎么办?
而且最不可原谅的就是哮喘药快用完了都没发现了,往轻里说是工作不细致,说重点那可就是没把领导的生命安全放在心上了!这样的秘书要是继续留着,将来还不知道能惹出什么祸来!
说完这事儿,金月姬又提出明天再去周家拜访,郝冬梅拒绝了,因为周秉义路上给她说了,这时候两家人最好还是不要接触的比较好。
李云帆倒是不这么觉得,明天不见,这问题算是按下去了,可在两家人心里都是疙瘩。
周志刚觉得憋屈,一来是丢了面子,二来是想和亲家聊聊的愿望没有实现,明天见面把话说开这两个问题就都不存在了。
或许周秉义是不想让郝今龙和金月姬给周志刚道歉吧,他觉得这样会让他俩丢面子;可你丈人丈母娘的面子是面子,你亲爹亲妈的面子就不是面子了么?
其后,郝冬梅和金月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郝冬梅受了委屈,周秉义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第二天,郝冬梅也没去周家。
过了几天,郝冬梅回来了,周志刚带着全家人一起去给左邻右舍拜年,他常年在外,也很久没有见到这些老伙计了。
“老哥,过年好啊!”每到一户人家门口,周志刚就要和人家聊几句,“看你这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啊。”
“比不上你啊!哎呀,你们周家现在算是厉害了!俩儿子是大学生,闺女是大学生,俩儿媳妇儿还是大学生,一家五个大学生,别说咱吉春市了,就算放眼全国也不多见吧?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教育的!”
“哈哈,都是孩子们自己学的,我自己还不认识几个大字呢,那能教出来大学生啊!”周志刚爽朗地笑着,心头的块垒消散不少。
一家挨着一家,拜访几户后终于到了乔家,乔春燕的父亲也很羡慕他们家,“你们家仨孩子有出息,我们家这三个压根就不能比!”
这也是老一辈人的毛病,夸赞别人家孩子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贬低自己孩子,却不知道这会给孩子造成多大的心理阴影,别人家的孩子一度成为许多人的童年噩梦。
乔春燕俩姐姐倒是不觉得啥,乔春燕却听得直翻白眼,李云帆帮着说了几句好话,夸了她两个姐姐,又说乔春燕如今已经是妇女主任了,将来肯定风光。
谁知道乔春燕她爸更来劲了,“哎呀,你说我家这孩子,咋就没长你家孩子的前后眼呢?还是你好啊,你现在不光孩子有出息,连孙子都抱上了,现在只等周蓉出嫁,秉义再给你添个孙子,你这辈子就算圆满了!”这话听得,周秉义、郝冬梅、周蓉心里都不舒服了,周秉义和郝冬梅要不了孩子,周蓉也一直没找到能让自己倾心的人,大过年听到这话能高兴么?
周秉义还好,握了握郝冬梅的手表示安慰,周蓉就不是受气的性子,“爸,咱还要去其他家呢,就别老耽搁人家了!”
说完不等周志刚应声就直接走人,于是大家又一窝蜂地出去,接着拜访其他人家,只是接下来周蓉就没参与了。
转悠完,周志刚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然后在饭桌上又想起了乔春燕父亲的话,“秉义,你和冬梅打算啥时候要孩子啊?”
“爸,我哥过阵儿就要去北京读大学了,毕业前那有时间考虑这些啊!”李云帆帮着打岔,总算把这事儿应付过去。
周秉义投来感激的目光,要不然这事儿他还真不好交代,虽然想好了要说自己身体有问题,可身为男人,这种事儿那好轻易出口?
休完假,周志刚便登上了前往大西南的列车,从哪天郝今龙生病到今天周志刚离开,好几天的功夫,郝家愣是没说过来看看的话。
77年高考很特殊,不管之前还是之后,大一新生都是在八九月份才进入大学开始新生活的,唯独这一届是在春天入学。
所以元宵节刚过完,周秉义和周蓉就收拾东西去了北京,家里顿时冷清下来,于是李云帆便搬回了周家,把郑光明也带了过来,让他和李素华彼此有个照应,也能帮着照顾年幼的周聪。
搬过来没几天,吉春大学开学的时间就到了,李云帆和郑娟一起去学校报道,等到了报到点,报出自己的名字,顿时引起了轰动。
“你就是咱们省的状元周秉昆啊?以前一直念叨,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大家伙就跟看稀奇一样,团团把他围住,好不容易才脱身。
报道流程走完,李云帆来到自己的宿舍,宿舍是八人间,四张上下铺的木床,中间摆着两张方桌,暖水壶啥的都放在进门的墙角,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宿舍里其它七个都到了,进去首先互报姓名和年龄,这时候,有一个特殊时期才有的情况显现出来。
后世同一级的本科学生年龄差个三四岁已经了不得了,现如今他们宿舍年龄差距却远超这一数字。
最大的李国庆三十三岁,最小的侯国斌只有十七岁,李云帆今年二十五岁,算是中不溜吧。
这就引发了一个问题,侯国斌方才一直把李国庆喊叔,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把李云帆叫啥好了,叫叔吧显老,叫哥吧,那不是比李国庆低了一辈?
“没事儿,咱们各论各的,你喊我叔,我把国庆喊哥。”李云帆开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