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一楼的厅堂内,顾清月看着满桌都是食客的热闹景象不禁有些惊讶,早先听客栈掌柜说夜间来客比较多时还有些怀疑,现在倒真是事实如此,只是这些人的打扮都很另类,看起来相当怪异。
“小姐。”
车夫给顾清月让了位置,赵良材嘴巴里叼着一根筷子冲着她笑了笑。
丫鬟小荷闷着声道:“怎么这么多人,咦,小姐你瞧,那个家伙好黑啊,就像烧锅用的木炭,丑死了。”
顾清月顺着丫鬟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个满脸乌黑的怪人正在与同伴喝酒,估计是察觉到了她的窥视,对方还咧着嘴笑了一下,露出两排扎眼的大白牙,顾清月赶忙将视线收了回来,不再乱看。
车夫道:“说是背风岭里的野民,看起来倒像是扯把戏的。”
几人交谈间,客栈内的厨子又端来一大盆的骨头肉,那些后进来的客人们立即哄抢成一团,各个手里拿着一根骨棒往嘴里塞,吃得满嘴流油,毫无规矩。
更让人皱眉的是,这些家伙边吃肉,还边大声地叫嚷,吵得人耳朵生疼,可是顾清月这边听了半天也没懂说得是什么,这些人说得应该是地方的俚语,有些晦涩难懂。
丫鬟小荷捂着耳朵小声抱怨道:“真是吵死人了。”
脸上有疤的护卫道:“小姐,要不要我去提醒他们一下,让他们安静点。”
说着便将手放在刀柄上。
顾清月不想惹麻烦,微微摇了下头表示就这般算了。
另一边,自称背风岭野民的客人们更加闹腾了,甚至有人站在桌子上蹦来蹦去,将酒水撒得到处都是,简直就把这里当成了狂欢的地方。
突然,有个单着腿走路的小胡子来到顾清月桌前,伸手递出一块油腻的骨棒肉,然后用古怪的腔调说道:“给你,吃肉。”
顾清月没有答话,车夫插言道:“我家小姐喜爱吃素食,这肉还是你自己享用吧。”
小胡子没有动,仍是将骨棒肉递在顾清月面前,似是一定要让她吃下去才肯罢休,见这人如此没有规矩,脸上有疤的护卫瞪着眼,动嘴打算骂上两句,这时后桌只有半只耳朵的汉子大笑道:
“黑毛,你个没腚眼的蠢瓜,人家都说了不吃荤肉,你不会换个别的送过去。”
说着,半只耳的汉子走到装有肉食的木盆前,将猪头嘴巴里的舌头拽了出来,大笑着说道:“来,吃这个,这头死猪生前就是吃素的,它的舌头指定没有半点肥腻,你只管吃进肚子里,保管美味得很,哈哈哈……”
笑声中,巴掌大的猪舌头直接丢在了顾清月的面前,顾清月秀眉紧锁,眸子中多了些恼怒的情绪。
脸上有疤的护卫顿时怒极,猛地一拍桌子,整个起身抬脚朝着汉子踹了过去,谁料这汉子也不躲,挺着肚子硬抗了这一脚,没有半点后退,这让护卫大吃一惊,随即直接抽刀砍了过去。
“死亲娘的杂种,想死就成全你!”
护卫挥刀向下劈砍,力道用了十成十,半只耳的汉子向后退了一步,而后抡起拳头砸在刀背处,直接将长刀砸出一个豁口,再然后扑到护卫身上,两人扭到在了一起。
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其余的护卫们也都拎着佩刀围了过来,场面一时间格外混乱,不过那些与汉子相识的同伴并没有劝阻,反而各个大笑起来,似是将眼前的打斗当成了精彩的表演。
丫鬟小荷捂着嘴巴有些害怕。
赵良材更是不用多说,这位临安县的头号公子爷,在临安县的时候胆子大的没边,可是只要出了临安县胆子就比老鼠还小,根本就不敢上前。
“砰!”
一声闷响,脸上有疤的护卫被汉子抓住手臂甩了出去,将邻近的木桌砸得裂开,其余几名护卫挥刀砍击也都被汉子打了回去。
顾清月几人都没有想到这汉子竟然这样厉害,心中不免有些担忧。
而事实上,半只耳的汉子要比他们想的还要厉害,若不是抱有玩乐的心态,这场从一开始就不公平的打斗会在眨眼间就彻底结束。
混乱的场面仍在继续,周围喝彩声不断,先前要让顾清月吃肉的小胡子拍了拍手,随后将目光再次盯在顾清月的身上,他歪着脑袋脸上一副让人看不懂的古怪表情,然后突然伸手朝着顾清月的脸颊探去,打算将她脸上的面纱扯下来。
“你敢!”
见到这样无礼的举动,车夫大喝一声,赶忙伸臂阻拦,同时手掌一翻,一枚锋利的刀片出现在双指间,并以极快的速度从小胡子手腕处划过。
刀片只有两寸长,薄如蝉翼,刀锋是淡绿色,曾涂抹过毒药,小胡子被这样的刀片所伤,吃痛地将手掌又缩了回去,他斜眼一看,发现自己的手腕处多了一条红线,并且红线处有绿色的纹路在皮肤下蔓延,乍一看,就像是扩散的胎记。
小胡子愣了一下,紧接着在两息时间内感到一股剧烈疼痛从身体内传来,像是有刮刀在肠子内搅动,痛得他满地打滚,嗷嗷直叫。
“啊,痛,痛死我啦——”
刺耳的惨叫声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半只耳的汉子也望了过来,在看到小胡子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后,也顾不得再和护卫们打斗了,急忙跑了过来。
便在此时,小胡子的身体忽然开始变化,身上的肌肉开始不停向外鼓动,面部也扭曲变形,并且还有细黑的毛发从皮肤下钻出,密密麻麻。
这样的变故让丫鬟小荷吓得不轻。
赵良材更是跳了起来,躲在顾清月的身后。
顾清月吃惊地看向车夫道:“林叔,这……”
车夫面色阴沉,知道事情糟糕了,他那刀片上涂抹的毒药是花重金买来的,据说是毒蛟体内的毒素,可以在瞬间毒杀凡人,可眼前这小胡子没有被毒死,反而出现可怕的变化,这只能说明对方不是人,是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