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吃过晚餐,顾清月和丫鬟就回到了帐篷内休息,赵良材坐在火堆旁边练着感气法,身边只有车夫和护卫陪同。
至于许知秋则是在吃过晚餐后独自进入了三虎山。
他并没有去山林深处,而是走到山腰处的斜坡上就停了下来,这里地势较高,不仅可以观察到下方的营地以及更远的地方,还可以安静地炼化道器长剑,不受旁人打扰。
今夜是许知秋炼化道器长剑的紧要关头,若无意外的话,他可将长剑彻底炼化。
“呼——”
夜间的冷风在山林间游荡,许知秋不为所动,漆黑如渊的道器长剑横放在双膝上,炼器法阵在周身旋转,如以往一样,法阵每旋转一周,都会有微弱如烛火的光辉向下垂落,与剑身融合时会引发微微的震颤,剑身表面的鳞纹随之像活了般泛起层层涟漪。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响彻山林,甚至压过了夜风的呼啸。
紧跟着有一股难以言喻的“势”将附近山地全部笼罩,原本随着夜风左右摇摆的树叶忽地静止不动,所有的声响也在刹那间停歇,安静地可怕。
在这样的情况下,一道并不算凌厉的剑气凭空出现,将许知秋身前三丈远的古树斩出一道剑痕,这道剑气刚刚消失,接着又有一道剑气出现斩向临近的古树,渐渐地,剑气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几乎将方圆十丈的山林全部覆盖。
只是眨眼间,数百棵古树就像是遭受到了刽子手的凌迟刑罚,树身布满错宗交织的剑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时辰,许多古树因为无法承受剑气的摧残,纷纷断裂跌落,其中有两棵断裂的树干即将砸中许知秋头颅,便在此时,周遭的剑气猛然强上几分,树干仅在瞬间就绞碎成粉末,粉末又被一股气机弹开,落在远处。
突然,
三虎山的顶峰传来一声虎啸。
啸声震耳,沙石树叶簌簌坠落。
远在山下的营地也听到了这声虎啸,原本正在打盹的护卫立即将营地围了起来,同时抽出腰间的佩刀做好防御姿态。
顾清月的丫鬟慌忙地从帐篷内出来,环视着周围。
护卫们大喊大叫道:“保护小姐,保护小姐。”
原本在火堆旁专心练习感气法的赵良材早就从地上跳了起来,躲在顾清月的帐篷里,随后探出个脑袋问:“什么东西在鬼叫?”
有位脸上有疤的护卫道:“听着像是老虎。”
话音刚落,山峰上又是传来一声虎啸,且声响比先前更大,即便相隔甚远也仍旧震得人耳膜发痛。
那脸上有疤的护卫这下更为肯定道:“没错,就是老虎,这是山里的老虎发狂了?”
赵良材傻了,骂道:“狗入的,本公子就没见过老虎能这样大声,难不成是成精了?”
这话一出,许多护卫的脸色都不好看,他们也觉得是这种可能。
因为这啸声实属惊人,断不可能是寻常老虎所能发出的叫喊。
听见几人的判断,绿衣丫鬟也是怕得不行,不由分说地将赵良材推到一边,紧紧抱住顾清月的手臂,营地里的都是凡人,一听到山精野怪顿时就没了底气,心里害怕得紧。
顾清月隔着帐篷的帘布问道:“许公子呢?”
护卫道:“许公子进了山,现在还没回来。”
顾清月眉头紧锁,没再出声,护卫们各个紧张地盯着四周,不敢有丝毫松懈,就怕有头老虎突然从黑夜里冒出来。
………
另一边,山峰上的老虎沿着山道窜到了山腰处。
它就停在许知秋十丈之外的距离,那双虎眸盯着盘坐在地的许知秋,隐约间能够看到惊疑、忌惮、谨慎的情绪,能够从一头老虎的眼中看到如此复杂的情绪,毫无疑问,这头体型已经成年的老虎定然是早已开智,修炼成了妖怪。
可就是这样,许知秋仍是没有睁眼,还在炼化着道器。
老虎精不停地发出吼叫,四肢在原地踏步,始终不敢向前越过一步,那股强大的势让它感到浑身不自在,而且那密集的剑气更是让它感觉到畏惧,可这整片山林都是它的领地,血脉里传承的领地意识让它不愿就这般放过眼前的不速之客。
就这般僵持了两个时辰,许知秋周身十丈之内已是成为了空地,原本存在数百年的古树全部被剑气斩碎成了粉末。
“铮!”
又是一声清越的剑鸣。
这一次,剑鸣响起的瞬间,老虎精感受到了恐惧,那是从灵魂绵延着肉身的恐惧,它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恐惧,但它也来不及多想,强壮的四肢跟随着本能向着山峰狂奔,用尽全身的力气逃离这里。
与此同时,许知秋周身外的炼器法阵消失,道器长剑如有灵般悬浮在他的身前。
许知秋睁开双眼,与长剑之间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密联系。
他起身伸出右手,紧握剑柄,便在这一刻,眼前的世界突然一黑,连半点月光都看不到,随后天地聚变,山林变成了峡谷,头顶的残月变成了满月。
许知秋看到一位丰神俊朗的青袍男子漂浮在峡谷的上空,他的手中拎着一把长剑,与自己的道器长剑一模一样,在男子百丈外还有三道人影,两男一女。
尽管许知秋不知道先前发生了什么,但仅从这微妙的气氛就可知晓,这拎剑男子定然与对方三人是敌对状态。
果不其然,就在下一瞬,男子动了,他挥动手中长剑。
仅此一剑,天地异象横生。
有夜鸦漫天盘旋,有烛龙从天宇坠落,还有黑色血雨洒落,似乎要填满整个世间。
许知秋看着那一剑,尽管并不是像自己斩来,但他却感觉意识即将崩溃,似乎整片漆黑的天空都在朝下挤压,要将自己这蝼蚁之身挤压成碎片。
“啊!!”
许知秋无法承受这般强大的力量,发出一声叫喊,整个身躯崩裂成无数碎片。
可在下一瞬,碎裂的身躯又恢复如初,那拎剑男子重新又挥出了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