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名为澡堂子的地方,两个年纪相差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身无寸缕、坦诚相见的场面并不足以为奇。他们可以是父子、爷孙、师徒……乃至顾客和搓澡师傅——通常情况下搓澡师傅还是有着装要求的,不过咱们也不能排除少部分情况不是?
但在广袤的草原上,两个只穿着短裤的爷们看上去就有些奇怪了——为什么不是衣衫完好或者赤身裸体,主要是因为“炁海”也就是丹田在人体中部,所以二人在搏命之刻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护住丹田,也就变相地保住了此处的衣物。
当然,在考虑到风暴刚刚过境,是这二人玩命闯进风眼当中与这不速之客相持的话,好像也就……好吧,还是很奇怪,而且又夸张又奇怪。
只看外表状况的话,贺难其实没有特别严重的外伤,但作为“枢纽”的他一方面要通过刚开发不久的招式盗取自然之炁,同时又得为大祭司输送炁力,精神和体力的负担不可谓轻松,此时的他躺成一个大字形拼命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甚至连肺部和气管都感受到了一种刀刮似的灼痛。
至于大祭司的样貌看上去就很是凄惨了,包括躯干在内他的皮肤几乎找不到一块儿大面积的好肉,遍体都是撕裂状的伤口——其中有不少已经逐渐开始愈合,但凝固的血痂看着倒是吓死个人。
而相比起贺难来,大祭司所承担的责任也只会更重——与天灾进行直接对抗的人,从始至终就只有他一个而已,而难度更是可想而知。
从内部摧毁风暴算是个好点子,但即便如此也让大祭司险些就直接断送了性命,严格来说他们也没能“战胜”这场自然灾害,但他们的行为的确加速了风暴的消解,成功地撑到了最后。
“所以说……你成功了吗?”贺难勉强将头歪向大祭司所在的另一侧,他倒是想观察一下是否有所变化,但很遗憾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海日古缓缓抬起双臂——讲道理,遭受这样的打击之后就算骨头没有断裂,那也会像是灌了铅一样抬不起来,但他却觉得无比轻快。
“不好说……”武功境界的修炼没有明确的标准与界限,不会在你经验值满了之后从头顶冒出一个“升级”的提示,所以尽管海日古自我感觉比以前有些不同,但他并不确定究竟有什么不一样。
唯一能够完全明了的事实就是,自己仍旧没有达到“绝顶”,但困扰了自己数年的瓶颈、或者说“瓶盖”已经产生了松动。
“那也算是个不错的结果了,见好就收吧!”贺难仰天道,他是真的不想再经历一次相同的事件了:“既然关卡有所松动,那就说明你还有再进一步的机会,又何苦于一时半刻呢?”
海日古点点头,在准备不充分的情况下贸然与天灾抗衡,能活下来不是因为自己强,而是因为运气好:“不过要说成功……那个成功的人应该是你。”
有金睛的存在,海日古能清楚地看到贺难体内两处极大的变化——其一便是他的炁海得到了巨量的提升,依海日古的判断大概和自己三十岁左右时差不多;其二便是他那萦绕着晦气的黑色纹路已完全消失……个中缘由他不清楚,但应该是与风暴内遭受的电击有关。
无论黑纹是从身体中完全根除还是被压制到一隅之内,至少对于贺难来说令他提心吊胆的诅咒已经对他构不成威胁了。
贺难费力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笑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也算我没有白白豁出命来陪你走上这一遭。”
…………
到了第二天入夜时,贺难才恢复元气,而他刚拾掇好衣着洗漱一番,大祭司便已经推门走了进来,甩给了他一本比巴掌略大的旧书。
贺难手忙脚乱地接住了飞行物,随便翻了两页,其中图画与文字参半,不过封面和封底却都没有描述它的名字,遂随口问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你小时候看过的小人儿书?当成宝贝留到现在?”
大祭司有点儿无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绝世神功被这家伙当成儿童读物,遂冷笑道:“这就是羽翮诀……你收好吧!至于练不练,是不是要教给别人,都由你自己决定。”
“嚯,这么大方!”贺难一看这老人把压箱底的宝物这么随便地就丢给自己,惊奇地乐了两声——他倒是不意外海日古想传授自己羽翮诀,毕竟这是早就有提过的事情,可是连秘籍原本都交给了自己,还特意强调了他拥有处置权,这其中意味可想而知。
海日古做了个无所谓的动作,羽翮诀他已经倒背如流,就算让他现在找一沓纸来他也能复写一份,留在自己手里也没什么意义——贺难注定不会在这儿久留,这短短时间之内他也练不成,那就留给他慢慢参悟去好了。
贺难心智灵明,知道这是大祭司“释放”他的讯号,立刻点头称谢,犹豫再三之后,却是叫了海日古一声“师父”。
海日古似乎有所触动,但还未等他再说出些什么,却见贺难张口放屁:“当然,师父归师父,弱雉这顶帽子我是不会戴的,还是您自己收好哪天传个师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