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刚过了初一,绝大多数人都还沉浸在节日的喜悦当中,街道两旁大大小小的商家都未开业显得颇有一种欢快的冷清味,但这不并代表大家就都可以闲下来了。
就拿郁府来说吧,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几乎都在忙活着,俨然一种大敌当前枕戈待旦的氛围,虽然绝大多数员工们都不知道这场拍卖会背后隐藏的秘密,但一样被郁局主和穆掌柜安排着按部就班、如火如荼地工作,呈现出一种堪称热烈的状态——当然,这也少不了薪酬翻倍的结果,为了激励士气,郁局主可谓是下了血本,一切能解决的问题都优先拿钱开道。
至于夺回这把剑所要耗费的人力财力会不会比这把剑的价值加上赔偿还要高,他才不在乎,郁茂生就是要不蒸馒头争口气。
当然,一般情况下穆皎也不会由着自己丈夫如此莽撞地胡来,但鉴于此案已经伤及到了镖局的根本,所以她也就不再阻拦,而是换了个思路——既然白花花的银子如流水一样损失已经不可避免,那就不妨多挽回一些值得争取的隐性利益好了。所以穆皎以及她手下的商号主要负责的除了出账之外更多的都是在忙于拍卖会的宣发工作,目的就是趁着夺回邪剑的戏台子上再对其它商品进行一次大力的推广。
而贺难显然也相当看重拍卖会前期准备工作的顺利运行,所以他特地跟着穆皎一起来到了如意商号计划当中用作拍卖会的场地来检查。看书溂
由于其商号的性质,如意商号并不像泰平镖局那样有一座规模庞大的据点,而是以小商铺的形式分散在钺月城以及周边县城的街市当中,和经营各类行业的商家有所合作并且由此来收取费用以维护这个庞大体系的运转,而如意商号为数不多的能够承担举办一场大型盛会的店面都分布在郡城周围的县城或小镇当中。
毕竟郡城里面寸土寸金,而无论是租赁还是购置一块占地面积颇大但平常利用率并不高的地块无疑都是一次亏本的投资,并不符合穆皎精打细算的性子与如意商号的行事准则,所以这位掌柜选定的拍卖会举办地点是位于最近的漆县中一家直属于商号管理的大酒楼。
作为该县城当中只此一家的豪华酒楼,还顶着如意的招牌,生意自然是好的不得了,也正因为其隶属于如意商号旗下,所以才有实力将其它豪华酒楼挤兑得无法在漆县生存,而这家如意酒楼也是在近些年中不断扩建才有了可以容纳数百人的规模,并且还在周边带动起了很多附属的娱乐和贸易产业,周边地带俨然成为了漆县目前最为繁华的商圈,各类店铺都众星捧月一般将其簇拥在正中心。虽然表面上看这家酒楼空出一段日子用于举办拍卖会以及装修布置可能会影响到酒楼的生意,但实际上来参与拍卖会的人也并不会舍近求远地去到其它酒肆、客栈进行消费,这一来二去反而可能会有更高的收益。
“这酒楼倒果真是宽敞气派,但如果咱们的宣传真起到了大作用,恐怕还是有些不够吧?”贺难从一楼转悠到三楼,又从三楼下到一楼,每间厢房都钻进去了看了看面积与陈列,还打量了一下特意为搭台子而准备改建的跨越了三层楼的跃层所节省出来的空间,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倒是不怎么客气。
虽然他说出来的话比较有礼貌,但旁人听来这种被否定的感觉还是有些不太舒服,不过穆皎不是那么计较情绪变化的人,只要贺难说得有理她也能接受,所以便道:“那小贺你认为该怎样处理呢?趁着没完成翻修之前修改方案还来得及。”
贺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小郁,直到得到小郁点头的回应之后才道:“因为我对此还是挺感兴趣的,所以昨天下午小郁给我看了拍卖会要上架的拍品明细,今儿到这儿看了之后才想到其中或许存在一些不便。”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些拍品也都算是些罕见的奇珍异宝,次一点儿的也都是上等手艺做出来的好货,而伯母你身为鉴宝的大师既然亲自一一估价,那想必也是八九不离十。”
为了对拍品进行宣传,如意商号甚至还印刷了相当精美的图册,而每一个拍品都是由包括小郁在内的画师对着实物进行手绘的,准备发放给参与拍卖会的宾客,而在他们内部人所用的图册当中甚至还为拍品附上了穆皎亲自进行的价格评估,包括起拍价、预计成交价以及商品实际价值等等,这番准备让贺难都不禁感叹如意商号在这位雷厉风行的女统帅的带领之下有多强干。
但贺难说出来这些可不是为了拍马屁,而是因为要建言献策:“这些拍品的确值得这个价格,但能支付起这些估价乃至最终成交价的人又能有多少呢?我想不会太多。”
穆皎本想说一些拍卖行内的知识给贺难听,但见对方还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就没有打断,贺难也接着道:“这场拍卖会一是为了将钓劫匪上钩、将邪剑夺回,二也是为了让滞压的货品重新变成利润,可是花费了这么大力气所做出的宣传已经轰动了江中一带,单单只为了达成既定的目的,想必还是不够划算。”
“拍品的价格高昂,能入场的人不多,能中标者更少,很多人都被这浩大的声势所吸引,却又被天价的商品吓得望而却步,这无疑是对普罗大众热情的一次消耗与消费……当人们发现宣传了这么久的大事却跟自己毫无关系之后就会逐渐失去热情和兴趣,乃至于滋生出一种厌恶的心理出来。长期来看,这不利于如意商号亲民的口碑。”
“当然,拍品的价格不能更改,但为了能让更多人参与到其中,哪怕是很微小的福利,都能唤起众人的热情,到时候不用我们花费大量金钱时间去做宣传,百姓们也会自发地去替我们张罗——对于商业我是一窍不通,所以全看伯母您的想法,我只是建议要在拍卖会正式开始之前举行一些作为暖场的小活动。”
贺难的确所言不虚,在他刚陈述到一半儿时穆皎便已经领会了他的意思——让百姓来替如意商号做免费的宣传,倒是一个增加人气的好手段,穆皎也是在这短短时间之内脑海当中便有数种值得一试的措施浮现,但她还是咨询了贺难的意见:“既然话是你说出来的,想必你也会有什么好点子吧?”
“方才一路过来,我也看到周边有些产业都属于如意商号,而我们大可以用这些场地来为百姓们提供娱乐与服务。试想酒楼之内豪商上宾为稀世奇珍而竞逐斗得难解难分,场外围观之人自然心中难免跃跃欲试,所以不如就以每件珍宝的成交价格做名目,在外场开盘放赌——这一旦关系到了自己的腰包,尤其是能赚到钱的差事,定然能作为一个大好噱头。”
“开盘放赌么……”穆皎轻声念叨着这几个字,如意商号自开办之日经营的便都是些正经买卖,虽说也少不了用上囤积居奇的手段,但像赌坊还从来没有开设过,而贺难居然要趁着拍卖会这股东风开办赌场,对于如意商号来说既是机会,但风险的意味却更大些——穆皎担心的是自己对于放赌可谓外行人,若是因为放赌的事情搞砸了拍卖会,收不了场倒是其次,反而却是本末倒置了。
贺难也是想起了当时在临宁县时参与两场武林盛会时依靠与沈放的合作获利不少才如此提议,但他看到穆皎这么犹豫便已经清楚对方的难处了,便又提议道:“对于此事,晚辈并非利欲熏心、胡言乱语,而是有十足把握——如若伯母担心会因此舍本逐末,晚辈可以用自己的名义来做这件事,只需要如意商号借出给我几间房的地方就好,到时候的利润怎么分我会参考您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