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
正坐在酒馆吧台边浅酌的少年突然猛地倒抽一口凉气。
他的抽气声是如此剧烈,气流急速通过喉咙口,甚至都尖锐得形同哨声,直叫人怀疑会直接背过气去。
陈词紧紧抓住自己的左侧胸口,蜷曲的五指因极度用力骨节发白,衣料皱成一团,甚至下摆都从腰带里扯出,露出一小节白净的后腰。
“怎么了?!”
陈词听到傅天河慌张地问询,他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但此时此刻,他根本连一点声音都无法发出。
心脏的位置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直接将它穿透,击了个稀巴烂,明明没有血喷涌出来,却好像浑身的热量都被迅速带走。
究竟是……怎么回事?
陈词的眼前不断发黑,他全靠着另一只手勉强撑着吧台,以及傅天河的搀扶,才不至于整个人倒在地上。
强烈的痛觉冲击着神经,直捣大脑,就要把颅腔内的软组织碾成一滩烂泥。
陈词就连呼吸都无法自控,他浑身剧烈地发抖,在傅天河的大声叫喊中,陷入无尽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
疼痛如影随形,聚集在胸腔内,包裹着颤动的心脏,它再也无法保持每分钟75下的稳定节律。
呼吸紊乱,感知错位,这是陈词从未有过的感觉,他浑身像是栽进冰窖中那样冷,甚至都能够感受到肩头中微微散发出的热度。
那是沙弗莱在他身上植入的芯片,一旦他的身体指标出现大幅度波动,芯片就会发送信号,请求救援。
陈词艰难地聚集思绪,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明白自己绝对不能就这样被痛苦溺毙。
他必须要……快点醒来。
也许只过去几分钟,又或许经过了漫长的数个小时。
那剧烈到如同将心脏整个捣烂的疼痛终于消退了些许,陈词开始能够顺畅地呼吸。
他努力保持着呼吸的平稳悠长,尽可能让身体快速缓过劲来,同时默默积蓄着体力。
陈词明白,身体上正在遭受的痛苦,反而会让精神更加超脱明朗,此刻他无法看到、也无法听到周围情况,习惯性地想要释放出精神力,进行探知。
却无事发生。
陈词惊讶地发现,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像往常那样顺畅地释放出精神力,自十五六岁时起,那股玄妙的能量就被他极好地操控,如同看不见的肢体,同为身体的一部分。
如今他的意识海中空空如也,仿佛被彻底抽干了,只剩一片荒芜。
不,不是干涸,而是……被强行压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饶是面对如此困境,陈词也没有慌张。
他凝神思索着,事发的前一秒,他和傅天河还在酒吧里一同喝酒,从旁人口中探听管道集中区的消息。
他们已经在酒馆中待了近两个小时,陈词拒绝傅天河那份淋了枫糖浆的可丽饼后,始终都喝着手里的淡酒。
他和陈念不同,没有酗酒的习惯,顶多也就是微微抿上一口,装装样子。
所以说不太可能是酒里出了问题,酒杯始终未离开他的视线,精神力更是悄然散布着,不可能有谁趁他不注意,往里面加了料。
难道说……是陈念那边出了问题?
这是唯一可能的情况了。
陈念他究竟怎么了?
陈词无法想象,但他隐约有种猜测,自己正在感受到的剧烈疼痛,可能是源自双子之间的心电感应。
如果是这样,那陈念……
不行,得赶紧去问问沙弗莱。
陈词默默地深吸一口气,终于睁开了千斤重的眼皮。
然而他看到的,却并非傅天河熟悉的关切面容,而是一条条竖在眼前的金属栏杆。
这里是……
陈词抬了抬眼皮,现在他就连眼球都相当胀痛,稍微一动都带来强烈的酸胀,更多的景象被捕捉,昏暗灯光中,一切都带着不详的重影。
房间阴暗,顶部很高,以陈词这个姿势无法看到尽头,它整体呈方形,空荡荡的,墙壁斑驳脱落,像是某个废弃掉的区域。
而他正被关在一座铁笼内,牢笼的顶部和基底都由能够阻隔精神力的原石打造,所以他才无法进行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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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
陈词自以为做得悄无声息,却在刚睁开眼不过十数秒,被发现了。
只是这声音听起来有些熟悉。
似乎知道陈词,现在没有抬头去看的力道,脚步声一下下地响起,一轻一重,如同拖着两条截然不同的腿,主动走到铁笼跟前。
陈词看到一双锃亮的手工皮鞋,反射着的暗金色都能够照出此时他狼狈的模样,这人左腿的裤脚层叠着明显干瘪,和右侧脚踝对比鲜明。
这一刻,陈词意识到了他的身份。
男人在笼子前停下来,他俯下身,金属手杖从铁笼的空隙穿过,准确无误地挑起了陈词下巴。
陈词被迫抬头,看到了有着金色蓬松头发的中年男人,他微胖的脸上带着和善的笑意,只是在如今这种情况下,实在很难让人心生好感。
他的脖颈被金属覆盖,直到被衣领遮住,和上次见面相比,义体又更换了新型号,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继续扩大范围。
唐纳德·约瑟夫。
果然是他。
在他们离开三水之前,傅天河就被收藏家的手下追查,最终暂居看守所才得以逃脱,唐纳德应该是听说了月亮雨的新闻,来到了三水。
毕竟唐纳德可是亲身体会过陈词精神力的强横之处,很容易就能从这极度猖狂的风格和种种细节中,推测出可能和两人有关。
近些日子里,陈词莫名的被监视感并非源自信标,而是他被唐纳德暗中盯上了。
“你一定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吧?”唐纳德笑着道,“毕竟对你们两个来说,我应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冤大头,你们在地下城横行霸道的第一桶金吧。”
“……”
陈词暂时还说不出话来,强烈的疼痛干扰到了他身体的其他部位,不过就算他现在能开口,愿不愿意搭理唐纳德还得另说。
唐纳德绅士地将陈词的下巴抬得更高,和那双琥珀色的眼瞳对视:“我猜,你现在很想知道我是究竟怎么把你弄到这里来的。只可惜你并没有权利知晓。”
不用唐纳德说,陈词也能猜出个大概。
他在酒馆内突然晕倒,傅天河肯定着急忙慌地就要带他去医院。
唐纳德的手下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跟踪,他们抓到如此大好时机,怎么可能不动手。
傅天河没有精神力,做不到思维层面的全盘压制,他就算再强,带着自己一个丧失了行动能力的拖油瓶,也肯定难以敌过唐纳德的众多手下。
如今他被带到这里,关进能够屏蔽精神力的牢笼之中,那傅天河呢?
陈词清楚记得唐纳德想要傅天河的假眼,甚至还为此一路追到了13号信息处理区。
体力在慢慢地恢复,陈词借着唐纳德让他抬头的机会,观察周围。
房间连通着一条狭长走廊,走廊两侧有许多紧闭的铁门,陈词能够听到接连不断狂吠从中传来,甚至还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那是唐纳德培育的“狗”,陈词曾在他的宅邸里见到过。
“傅天河呢?”陈词问,声音带着疼痛之中的嘶哑。
“现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先问一下自己的情况,还想着关心对方,真是感人啊。”唐纳德故作姿态地啧啧了两声,喟叹道,“就是不知道你那么在乎他,而他又会为你做到什么程度呢?”
唐纳德拍拍手,陈词听到了锁链落下的哗啦声响,一道身影从天而降,以一种相当别扭的姿势重重摔在地上。
傅天河两手的腕被锁铐扣住,拇指粗细的锁链一直连到高高的天花板,他脸上全都是青紫乌黑的伤,衣服被撕扯得破破烂烂,显然在被抓住时经历了一番血战。
反倒是陈词自己身上没有丁点伤口,他不知道Alpha是怎么在那种情况下把他好好保护住的。
傅天河原本是被打晕了吊上天花板,现在这一下直接被摔醒了,他挣扎着睁开红肿的双眼,竭力用双臂撑身,想要爬起来,一时间却使不上力,锁链被牵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傅天河艰难抬起头,就看到了不远处被关在笼子里的陈词。
“九月!”
他嘶声喊道,沙哑得似要咯血,傅天河死死盯着唐纳德挑起陈词下巴的拐杖,恨不得用眼神将他生吞活剥。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虽然这是个足够漂亮的小Oga,但我对他可没有多少兴趣。”
唐纳德悠闲地说着,他将手杖伸进陈词领口,衣领被扯开,露出大片细腻的肌肤,任何人都难以抗拒将目光聚集在上面的诱惑。
“不过我的手下们可是盼了许久呢,他们说越是这样的硬骨头,玩起来才越带劲,你还没有把他标记吧,为什么呢?难道想在这里亲眼看着他被十几个人轮流标记么?”
陈词无视胸口的冰凉触感,趁机看向四周,果真有身着黑衣的手下守在周围,他们全都是Alpha,毫不掩饰的露骨眼神似乎都要将他身上的衣物撕碎。
“还是说……你愿意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把他救下?”
唐纳德收回了手杖,他面对着傅天河,眼中带着研究般的好奇:“你也知道我想要的不过是一只小小的义眼,对吧?”
“傅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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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或者你的小Oga,作出选择吧。”傅天河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死死盯着脸带灿烂笑意的唐纳德,听见身后走廊里传来狂烈的犬吠。
黑色眼睛里溢满了愤怒和仇恨,金色义眼却一如既往地明亮。
“你还在犹豫是吗?”唐纳德露出惋惜神情,“真让人伤心啊,你的小Oga可是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问你在哪里呢,他恐怕根本就不会想到自己会成为被放弃的一方吧?”
陈词听着唐纳德的话,无动于衷,他正努力从胸口的感应疼痛中摆脱出来。
陈词告诉自己他并未受伤,正在刺激着神经只是基于心电感应的虚幻感受,他的身体各处都能够正常工作。
他很清楚这不过是最低等的挑拨离间,唐纳德根本就不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愿意无条件地为他付出全部,那就是傅天河。
陈词默默地呼唤着精神力,此前他也有做过相关的训练,用自己力量去抵抗屏蔽。
但唐纳德在笼子里用的阻隔原石实在太多了,他的力量被牢牢压在意识海的最深处,如同那只五指山下的石猴,纵然有千万种神通,也使不出来。
傅天河一声不吭。
唐纳德见他这副样子,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看来你是已经打定主意,要放弃小Oga了呢,真可惜。”
唐纳德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个遥控器,他抬起手,以便更好地展示给傅天河看,按下了上面的按钮。
伴随着咔嚓声响,机关被接连打开,走廊上十几扇紧闭的铁门向上滑动,更加疯狂的犬吠声直冲耳膜,它们咆哮着,为即将到来的自由和食物欢呼。
同时唐纳德脚下的地砖上升,让他到达足够安全的位置,收藏家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期待鲜血的喷溅。
傅天河回头看去,那些凶猛的怪物狂奔而来,它们的目标是自己,以及正被关在笼子里,无处可逃的九月。
傅天河艰难地站起来,双腕上的金属镣铐让他的手臂格外沉重,才受过的伤更是让每一个举动都格外疼痛。
他转过身,直面正从狰狞口中喷出的臭气。
变异狗朝他咬来之时,傅天河直接将左臂前伸,尖锐利齿咬在手腕的铁铐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傅天河右手握拳,猛然锤出,正中狗眼,那重锤般的巨大力道直接将狗头打得歪到一边,飞洒的腥臭涎水中,眼球爆裂出白花花的粘稠物,和鲜血一起喷溅。
变异狗疯狂惨叫,却又紧接着被傅天河拽住了脖颈。
Alpha揪住后颈处杂乱的皮毛,把足有一百六七十斤的怪物一甩,重重砸在了随后扑来的其它两只狗脸上!
然而又是一条巨犬扑来,朝着傅天河的腿咬去,Alpha一个侧步勉强躲开,在巨犬即将冲进房间之时,他猛地一扯右手的铁链,准确无误地从那张开的大嘴中套住。
狗嘴角几乎要扯开,冲势被生生阻挡,顷刻间失去平稳,傅天河一手抓住它上颚,一手抓住它下巴,爆喝一声,竟是徒手将其撕成了两半!
腥臭滚烫的鲜血泼洒,淋满傅天河全身,内脏噼啪掉落在地。
这下就连最为凶猛的生物也感受到了本能地畏惧,它们接连向后退着,不再敢贸然上前,饥饿让其中几只拖着死去同伴的尸体,在角落里大快朵颐。
傅天河剧烈喘.息着,他再度回身看向唐纳德,浑身浴血,那双眼瞳仍旧坚定。
“好,好!”
唐纳德忍不住鼓掌,纵然自己细心培育的两条变种狗就此死的不能再死,刚才的精彩战斗仍让他双眼迸发出狂热的兴奋光芒。
他紧紧盯着傅天河,如同再看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鲜血彻底激发了收藏家内心的变态因子,特别是那些流淌在傅天河脚下的内脏,甚至还带着最后的跳动。
如此强壮,如此凶悍,如果能被他收入麾下,必将成为得力干将。
可惜啊,可惜。
傅天河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刺进掌心,他现在完全靠着一口气撑着,才不致于跪倒在地。
铁笼中的少年似乎终于找回了一些力气,他勉强坐起来,目光透过笼子缝隙,落在身上。
会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吗?傅天河不知道,变异犬的血溅在他的眼球上,让一切都蒙上模糊不清的猩红。
唐纳德脚下的地砖又回到原位,他叹息着,对傅天河道:
“何必呢?我只是想要你的一只假眼罢了,又不是要你的命,如此固执,只会害了你和小Oga都丢掉性命。”
傅天河仍旧一声不吭,他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有丝毫松懈。
猩红血幕中,他看到唐纳德挥了挥手,那些待命在一旁的手下立刻上前,他们靠近笼子里的九月,如同一群黑色苍蝇嗡嗡叫着,迫不及待地想要将一切染上污秽。
他们并未打开笼子,但牢笼空间狭小,就算在外面,也能够做完所有事。
傅天河听到他们说着恶心不堪的话,他最为珍爱,捧在掌心里的月亮,如今成为了那些人口中甜美多汁的战利品,
他们要折断九月清俊的颈骨,让高傲的头颅被迫低下,只能哭泣着服务。
不知是谁的手掀开衬衣下摆,就要贪婪地抚摸,更是有人毫不怜惜地捏住Oga少年下巴,强迫他张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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幢幢人影的缝隙中,傅天河终于看清了九月的表情——
少年仍旧平静,如同周遭所有的存在都是虚无,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正遥遥注视着他,如同昨天夜里,躺在他怀抱中温存的时刻。
“给你!我给你!”傅天河颤抖着咆哮出声,他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吼道,“把他放开!!!”
“停。”唐纳德立刻摆了下手,得到他的命令,那群手下不情不愿地停了下来,只是仍紧紧站在铁笼旁边,随时等待着继续。
傅天河不住喘.息着,他用力闭了闭眼睛,感觉到有温热的东西流淌出来,是血,还是泪?
唐纳德的手杖清点着地面,哒哒声响如同催命符,提醒着傅天河不要磨蹭。
傅天河。
恍然间他听到有谁在叫他的名字,母亲温柔的声音自记忆深处,哀伤地传来:无论如何,都不要丢掉你的这只眼睛。
——对不起,妈妈。
傅天河睁开眼,他抬起头,面对着唐纳德,将手伸向右眼。
他触碰到了冰凉的光滑,但此刻他的指尖,好像还要更凉一些。
傅天河将手指探进眼皮,朝更深处挤去,他知道人类的眼眶其实很大,眼球只是镶嵌在其中。
指甲和眼皮内侧摩擦,带来尖锐的疼痛,毛细血管和神经被刺破,血争先恐后地流淌出来,但还不是太多。
“傅天河!”陈词惊声大喊,从Alpha眼中流出的鲜红刺激着他的视网膜。
他重新回到了六岁那年,眼睁睁看着一切朝着无法挽回的方向发生,却无能回力。
傅天河继续深入,摸到了自己眼眶的骨骼,就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
特质的眼球是硬质的,无法像普通眼球那样,被破坏着挖出来,只能整个取出,指尖陷入柔软的肉里,能够明显听到黏腻的搅动声,但,还不够。
疼痛已经剧烈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傅天河低下头,他紧咬着牙关,颊边坚硬到骨骼突出。
手指挤入,眼球被迫挪到相反的方向,却被眼眶框住,直到,植入的眼球和周围血肉完全剥离开。
“傅天河!”
血已经淌满了他的指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而傅天河也终于摸到了后端。
他深吸口气,猛然一扣——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沾满血肉的金色眼球从眼眶中脱离出来,掉落在地,蹦跳着滚向前方的唐纳德,而傅天河终于再也忍受不住,他濒死野兽般咆哮嘶吼着,鲜血涌出,瞬间染红了他右半边脸。
Alpha肩背紧绷,急剧的痛苦中他弓着腰,脊骨和肩胛怪石般嶙峋支起,傅天河死死捂住空洞的右眼,但鲜血仍旧从指缝中流出,夹杂着,晶莹的紫色细碎。
那条河流,就要将他溺毙。
金色义眼滚到唐纳德脚边,被收藏家光洁锃亮的皮鞋挡住前路,慢慢停了下来。
为之追赶了近三个月的藏品近在咫尺,唐纳德却根本没有俯下身,去拾捡这颗刚刚从眼眶中挖出的假眼。
他抬起脚,狠狠地踩下去,将义眼碾了个粉碎!
“果然……果然!”
唐纳德的声音带着兴奋到无法自控的颤抖,他紧紧盯着傅天河眼眶中不断流淌出的紫色物质,挥舞着双臂狂呼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
砰!
血花四溅。
唐纳德狂喜的表情永远定格在这一瞬,这颗有着蓬松金发的头颅稀烂地炸裂开来,白花花地脑浆和鲜血混合在一起,布满扭曲的钢筋。
陈词走出铁笼,浩瀚无穷的精神力前所未有地充斥着每一寸空间,就连时间都在此刻静止。
源自少年灵魂深处的能量突破了重重桎梏,以全然愤怒的姿态,释放出来,原石上裂开一道道纹路,竟是在这场对抗中被整个破坏!
就连金属打造的牢笼都扭曲着,敞开足够他通行的道路。
一条栏杆不翼而飞,断口处扭曲的毛刺表明它是被巨力生生扭断的,此时此刻,它正钉在唐纳德稀烂的脑袋上。
骨骼被挤压的牙酸声响接连不断,守在笼子边的手下们动弹不得,从脚踝开始,腿骨粉碎性折断,堆积在肌肉中。
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他们一寸寸地矮了下去,如同被压缩的饼干,发出脆裂声响,只能惊恐地瞪大双眼,感知身体从内部被破坏。
无法尖叫,无法挣扎,在意识极度清醒之中,感受自己被一点点摧毁。
陈词跌跌撞撞奔向跪在地上的Alpha,衣领些微歪斜,却顾不得整理。
他紧盯着已然被鲜血淋满的人影,素来冷静的声音却抑制不住地颤抖。
“傅天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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