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呤——
铁钩被傅天河一脚蹬得沿着地面滑行老远, 男人艰难地忍着痛翻过,脚并用地想要爬过去重拾武器,又被重重地踩在后背。
傅天河双抓着他肩膀, 卷起袖口处『露』出的臂骤然绷紧,大臂上的线条甚至都撑起衣料,将几近二百斤的男人整个翻了个翻!
然后一拳揍在他肥头大耳的脸上。
拳拳到肉的声音相当残忍, 男人惨叫着,胡『乱』护住头脸,这下胸腹处落了空挡,又被傅天河一个利落的膝击招待,呕出一口酸水。
饶是如此, 他嘴里还在不甘示弱地咒骂着:“恁娘了个——”
傅天河踩住他脖子,将所声音掐灭在喉管中。
世界安静了。
傅天河下终归是分寸的。
他不过是要教训这个人一顿, 没想往死里揍, 也怕如果太狠会吓到陈词。
嘴里不干净没事,地下城太多人的嘴都比粪坑还脏, 拿九月说脏词, 他忍不了。
男人仰面躺在地上, 剧烈喘息着,双狼狈地护住头脸, 尽可蜷缩体, 以免腹再度承受重击。
类似的争抢在垃圾场里早就再平常不过,好东西太少,前来拾荒的人又太多, 人人都想把看到的物件收入囊中,对骂和斗殴都已是家常便饭。
傅天河为年轻壮的alpha,很难谁打得过他, 他一般很少与人起争执。一是傅天河本来就不是爱寻衅滋事的子,二是他技术在,把垃圾变废为宝,也就不太在乎那些没多少改装价值的物件。
这不意味着他好欺负,特别是还当着陈词的面。
傅天河活动着拳头直起,冷冷地盯着痛苦呻.『吟』的男人看了几秒,随将散落在一边的塞缪尔顿元件组拾起来。
“走。”
期默不作声地一步一步挪移着,已经远到快要离开视线范围的陈词闻言迈开步子,重新回到傅天河边。
他看了眼还在地上蠕动的男人,精神悄然铺散到铁钩掉落的地方。
无形的控制下,两指粗细的铁钩从末端开始卷曲,短短十几秒,就弯了一卷蚊香,免了男人突然暴起抓住铁钩再去伤人的所可。
傅天河把麻袋抗在肩上,再也不看挣扎着起不来的男人一眼,带着陈词回去。
alpha一改平日的欢脱,彻底沉默了,他脸颊线条因后牙咬合紧绷,眉峰也皱着,到现在也没舒展开。
陈词瞅着他的脸『色』,不明白。
为什傅天河突然就生气了?明明他原本打算和那个人好声商量的。
且傅天河很想拿到那个零件组,最后却表现得要不要好像也无所谓的样子。
陈词歪着头观察了会儿,轻声问:“你生气了吗?”
傅天河没看他,只留陈词一侧漆黑的眼瞳:“嗯,。”
陈词:“因为他想抢你的东西吗?”
傅天河沉默一瞬:“嗯。”
陈词若所思,可傅天河现在已经把元件组拿回来了,又为什还在生气?
他是不是应该劝劝傅天河?
“别生气了。”陈词发自内心,无比真挚地道,“万一把自己气死就不好了。”
傅天河一哽。
他终于看向少年,眼中多了几分无奈,认真纠正道:“你可以换一种说法,比如:生气伤。”
陈词立刻改口:“别生气了,生气伤。”
陈词对人情世故不说是一窍不通吧,起码算得上知之甚少。
少年上一种很难被察觉到的钝感,像是一层透明的膜,包裹在外面,一切外界刺激都被削弱到极度轻微的程度,才被他感知。
可陈词明明那聪明。
傅天河头一次这清晰地意识到,原来人的智商和情商真的是完不相的两种东西。
被陈词这一搞,他心中的郁结一下子消退不少。
甚至还庆幸陈词不懂他生气的原因。
两人回到矮蓬,傅天河把塞缪尔顿元件组放在机床的桌上,他稍微收拾一下,开始一边拆卸,一边陈词讲解。
陈词认真听着,过了十几分钟,突然冷不丁来了句:“那个人,会继续找你的麻烦吗?”
“什?”傅天河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陈词在说和他争抢元件组的男人,不屑道,“没事,就算他来找麻烦,也肯定在我里讨不到好。”
陈词:“他武器。”
傅天河虽然挺强,刚才一直在赤空拳的和人搏斗,万一那人拿到锋利的铁钩,或者搞个偷袭,最后会是谁躺在地上还不一定呢。
“我也武器啊。”傅天河歪着子从工具包里一捞,掂着沉甸甸的扳展示陈词,“放心吧,你是没见过我人开瓢的时候。”
陈词头,不再多说,傅天河心里数就行。
傅天河将扳放在一边,就要继续陈词讲课,他里拿着拆下来的零件,满脸严肃地沉『吟』片刻——
然后扭头问陈词:“刚才咱讲到哪儿了来着?”
.
陈词回到家中。
他轻轻脚地换上家门,打开玄处的灯。
姜岱已经睡了,卧室的门掩着,自从陈词这次交换回来,他就不再每天等到少年安回家再去休息。
陈词走进卧室,将斜跨的小包取下来,放在桌上。
他摘掉帽子和口罩,拿出干净的换洗衣服,先去洗澡。
将都洗干净,确定没留下什异味,陈词擦干头发,清理完卫生,回到卧室。
他上房门,坐到床边,终于收拾小背包里的东西了。
首先是今天新做的零件,它的精度还没到拿去黑市卖钱的程度,傅天河就让陈词收起来,当做纪念。
陈词将零件放进专门的小盒子,和陈念喜欢随一放不同,陈词所东西都收拾得非常规整。
然后就是傅天河他的书。
书近期才被修缮过,封皮用硬质牛皮纸重新糊了,内页仍旧脆弱,陈词小心地翻看第一页,空白的扉页上写着一段话,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陈词打开台灯,将书放在灯光下,小心地调整角度。
字迹稍微清晰了些。
“心意畅游在知识的海洋,不安的灵魂也会得到解放,我无法消除病痛,也无从知晓终焉何时降临,却在灰败的余烬中,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赠天河。
娟秀的字迹应该属于一个女人,是妈妈,还是姐妹?
陈词更在意的却是另一。
文段用花体英文写着,让他总下意识地看向其中意为“余烬”的ashes一词。
臂内侧早就消失的针孔又在隐隐作痛。
陈词不再做无端的猜测,他掀开下一页,开始看书中的内容。
傅天河拿到这本书时的年纪应该不大,书中重被他用抖到不行的直线标注,空白的地方笔记写的歪歪扭扭,陈词甚至还在夹缝里看到一只相当抽象的猫。
他翻看了两页,困了,便将书收好,放在床头柜上,盖好被子躺下。
然后陈词想起来自己忘记写日志了。
他打开终端,用最快速度记录下来今天发生的事情,还配上几张在医院以及垃圾场里顺拍下来的照片。
陈念三个小时前他发来消息,说自己在皇宫里逛了一整天,发现了许多好玩的地方,还留下了一些“珍宝”,寻宝图都写在日志里,等什时候陈词回去,一定要去看看。
陈词回了个“好”。
夜已渐深,窗外不再滴水的声音了。
房里格外安静,陈词今夜没佩戴耳塞,他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不知为何竟种前所未的心安。
他闭上眼睛。
“……好了殿下,我来做个小游戏好吗?”
对面着白大褂的人看不清面容,温柔的声音很熟悉。
陈词每个月都会听到这个声音,女beta研究员从许多年前,就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她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不是他的妈妈。
一张卡面被展示在他面前,古怪的墨迹铺散在白纸上,颜『色』些令人作呕,晕染奇怪的形状。
“殿下,您看见了什?或者说想到什?”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悬在空中的鞋子,他还不够高,坐在椅子上双脚触不到地面。
过了几秒,他重新抬起头,盯着那张墨迹图案。
“月亮。”陈词听见年幼的自己道,“月亮在海底,被撕两半,流出来血,骨头断裂了,把海水搅得像罗宋汤,也许可以再加西蓝花和自行车,连巴萨罗那的皮皮虾喝了都说好听。”
当年的他是这样回答的吗?研究员又怎样的反应?
陈词不记得了,类似的测验他做过许多次,很快就厌烦了,研究员也发现了这一,便不再他看那些奇怪的图形。
白『色』的实验室似乎永远都是那亮堂,后来陈词长大一些,知道测试名叫“罗夏墨迹测试”,用来判断受试人的人格。
几张图像判断出来什?陈词不相信,早知道他就该答更离谱的。
一夜很快过去。
陈词没戴耳塞,被屋外的声音吵醒,人三三两两的出门去上班。
姜岱似乎已经起床,在打扫卫生。
正好他也睡得差不多了,陈词躺了两分钟,摘下眼罩放在枕头底下,就此起来。
他穿好衣服,来到客厅,对正在蹒跚着整理桌面的姜岱道:“姜叔,今天我去医院看看吧。”
姜岱些意外,他还是头,答应道:“好。”
陈词:“不去正规的医院,我朋友推荐了个地方,据说还不错。”
姜岱:“行,那我去换个衣服。”
陈词站在客厅,等待姜岱更衣的功夫里,突然不知道要做什了。
他低下头,陈念发送消息,告诉弟弟自己要去带姜岱看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