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氏和李氏一样,同为陪都永宁贵族,历经大楚朝两百余年而兴盛不衰,根基颇为深厚。韩如松目前虽仅为兵部尚书,但在朝堂中却拥有着不可忽视的力量,京师一直有传言,当今圣上欲重用韩如松,不日将入政事堂为四相之一。
韩如松之子韩俊,与李信义偏小三岁,此时已经为右威卫将军,官居四品,更是不可小觑。韩俊在军中时日较多,无暇顾及家事,因此更多时候由韩如松亲自教育韩文博、韩妙伊。
“大哥,你认得今日帮我们的那几人吗?”韩妙伊好奇的问道。
韩文博摇了摇头说道:“不曾认识,但从对方的行为举止看来也像是军中之人,他们所用招式均像军伍中的操练之法,怎么你问这些干嘛。”
韩妙伊的脸颊倏地就变得通红,赶紧说道:“没什么,我就是好奇而已。”
“你放心好了,今日之事若是爷爷知道了,你就说是我怂恿你的,不会让你挨骂的。”韩妙伊继续说道。
“什么叫就算,本来就是你非要出府游玩,然后才招惹来事情。”韩文博有些愤愤不平道,平素韩如松过于宠溺韩妙伊,什么事情都是偏向她,使得她在府中调皮顽劣,让人无可奈何。
而对韩文博则是另一番景象,严格管教、稍有不对就会面临批评,使得在府中小心翼翼,总怕不小心犯错招来责骂,韩妙伊就是利用此种情形,多次故意调侃韩文博,使得在众人面前出丑,进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对于这个调皮的妹妹韩文博毫无办法,只能事事屈从。
“小气,一切有我。”韩妙伊拍着韩文博的肩膀说道。
当钱和肿着脸庞,带着一大帮打手气势汹汹的再次来到醉香楼报仇时,众人早已离去,只有几个酒楼下人在房中收拾残桌烂椅。钱和怒不可遏,却又无法发泄,只能将那堆桌椅再次打乱。钱和唤来酒楼掌柜,询问是否认识当时楼中两个雅间的客人。
酒楼掌柜是聪明之人,与韩文博、韩妙伊两人是真的不识,对李忱虽相熟但不知真实底细。今日事发后,李忱就早早离去,走时匆忙但也没有忘了将几块银两塞入掌柜手中以示赔偿。李忱此举未曾亏了掌柜,这让掌柜怎么会出卖他们。
钱和一番询问无果,只能带着打手继续去城中寻找,看是否能够碰运气找到。
此时的大将军府热闹非凡,院中人流攒动,你往我来,似是有大事发生一般。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的要事发生,只是少爷回府了,久在军中的少爷回府就是大将军府最重要的事情。李忱作为大将军府的少爷,自幼人缘俱好、脾气甚佳、待人和善,因此府中不管是管事、丫鬟等等之人皆对这位小少爷心悦诚服,疼爱有加。
将军威严、主母贤惠、少爷和善,将军府向来就如一个大家庭一样,所有的人亲如一家,和睦相处。规矩之外有温情,是大将军府长久的行事之法,皆因此使得所有人对将军府忠心耿耿,因为这里有温暖,有亲情,是他们祖祖辈辈安身立命的家。
被众人迎进府中的李忱也是心情舒缓,变得开心快乐起来,一帮人叽叽喳喳的围在身边,没有丝毫反感之意,心中的一切不快在此刻消失不见,这是自己的家,一个充满温暖的家。
片刻之后,李忱终于抽出机会进后院前去拜见母亲赵凌薇。赵凌薇出身江淮大户,没有丝毫的骄狂之气,知书达礼、贤惠聪淑、亲善和良,作为将军府当家主母,更多时候主管府内外大小事务,样样精通。在李信义跟随圣上征战在外时,皆是赵凌薇撑起整个将军府,不出差错使得李信义心无旁骛,安心征战立业。
对李忱而言,童年父亲教育缺失时,均是母亲赵凌薇不辞辛劳,操办一切对其进行全面的教育,使得有了完整的童年。更为难得的是在当今太子刘宏之母病亡之后,后宫陷入纷乱时,赵凌薇主动帮助抚育刘宏,被当今圣上视为奇女子,十分感激特封诰命夫人,荣光无限。赵凌薇并没有据此炫耀,在朝堂政事、军事重归正常后,仍旧回归家庭,很少抛头露面,实为难得。
李忱见到许久未见的母亲,更是心潮澎湃,十分开心。母子二人便入堂中细细叙说府内外之事,听李忱所讲,赵凌薇内心也是唏嘘不已。
“听闻你父亲之前书信所言,你近来状况不好?”赵凌薇见李忱心情还可,便试探性的问道。
“让母亲操心了,孩儿目前各方面还好,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李忱望着赵凌薇热切的眼神说道。
李忱将宫外柳园之事和朝堂各种争端再次说给赵凌薇听来,表示自己真的已经没什么大碍。
“太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赵凌薇有些想不通。刘宏算是由赵凌薇看着长大的,曾经多么乖巧、听话,如今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作出这种事情,难道帝王家的孩子天生都是如此让人琢磨不透吗?
“那浅舞姑娘如何?”赵凌薇又开口问道,“我记得你父亲书信中提起了她。”
突如其来,李忱没有想到平日端庄典雅的母亲怎么也会如此问。让人有些措手不及,怕是父亲已经将所有事情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母亲。
“这,这,”李忱脸色微红,有些结巴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赵凌薇笑了起来,看着已经长大的李忱,心中十分欣慰,不管如何,李忱除了年龄增长,其他的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没有什么改变,赵凌薇拍了拍李忱略微局促的双手说道:“放松,还有什么不能跟母亲说的。”
“孩儿不是那个意思,”李忱赶紧说道,“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还能逼迫你不成。”赵凌薇宽慰道。
李忱将和浅舞姑娘的一切都和赵凌薇全数说出,说完心里也没有了什么压力负担,这些事情便可以交给母亲处理,至于最终是什么意见,都是由母亲做主,父亲在家中向来是对母亲言听计从。
李忱讲完之后,赵凌薇问道:“现在你心里还有什么想法?”
“倒也没有什么,孩儿一切都听母亲的。”李忱肯定的说。
“想来你也应该知晓情况,你对浅舞姑娘有意,那姑娘看来对你也是一往情深,能够在风月场所独善其身殊为不易,不管她经历了什么,但目前对于身份而言却是一大难题。你父亲和我虽然不拘泥于她的身份问题,但在当世,受世俗影响,你的婚姻终归是为大事,将她接进府中应是可以,但要为正室,怕是万万不可,族中长老是无论如何不会同意,母亲所说你可明白?”赵凌薇语重心长的说道。
“母亲所说,孩儿皆知,之前父亲与我交谈时,孩儿便已明白。”李忱说道。
赵凌薇看着李忱点了点头说:“你终归是长大了,至于浅舞姑娘暂且如此,如今一时半会难以解决,我会安排人时时盯着,现在要说的便是另外一件大事,你父亲也是与你已经谈过,你也没有反对。”
听闻此语,李忱顿时明白,自己的终身大事终究还是被提上了日程。
“你父亲信中所说,其麾下将军韩俊有一女,如今也尚在闺中,令其十分头疼,得知你父亲为你终身大事所扰,韩俊心中颇为意动,韩俊之女与你年龄也相仿,母亲也派人打听过,身家、样貌各项俱好,只因被其祖父疼爱,仍留在身边舍不得外嫁,对你而言却是恰到好处,不知你意下如何?如是认可,我便安排媒人准备各项事宜。”赵凌薇说道。
“一切听从母亲吩咐。”李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