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婉绣脸是冷的,手是抖的,她甚至都没再多看一眼傅鸿信,只转头对上王韵姿,“大嫂,鸿信也不是小孩子了,说话口无遮拦,我听不下去,你不管那就只能我替你教训了。我家的儿媳妇,别人没资格说三道四。”
许倾城悄悄抬头,鼻子蓦地一酸,眼底的泪再不用硬挤,就这么突然而至。
被人骂习惯了,就不太习惯被人维护。
心里又软又酸。
脑袋被男人的手掌按住,将她的脸彻底地压进自己怀抱里,男人指腹在她头皮上轻轻按了下,像是在安抚。
王韵姿的脸色很不好,这个从嫁进来就被她狠狠压一头的女人,从来没见她有任何露出尖刺的时候,说得好听叫与世无争,说得难听就是迂腐无能,这会儿竟然当着她的面给了自己儿子一巴掌,心里这气就蹭蹭往上冒,她哼哼一笑,“你听不下去你就要管了?我怎么没听到鸿信说的哪儿口无遮拦了?就是那么样的一个人,还不准别人说了。叶家为什么不要她,坚持退婚,一张脸招摇过市不知道跟了多少男人,你们愿意捧着是你们的事,我们没必要啊!”
王韵姿嘴皮子溜得很,钟鼓之家,家里兄弟姐妹多,养成了泼辣的性子。
钟婉绣自知论吵架,她吵不过,但依然说,“大嫂,说人之前自省三分,你能说鸿信没做错?倾城第一年到我们家,是老爷子老太太点头答应娶进门的孙媳妇,是平辉和我认可的儿媳妇,靖霆正儿八经领证结婚的妻子,跟你我一样是傅家的媳妇儿,你说这话真的有失长辈风范。傅家最重门风,说话做事讲究真实,道听途说的事情能拿到台面上来讲?!”
“你!”
钟婉绣一字一句钉是钉卯是卯地扣在她的话上,王韵姿还是第一次遇到钟婉绣这么跟她杠,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住口!”
傅明辉的声音重重从后面传过来,带着沉沉的怒喝。
被自己老公吼了声,王韵姿不甘不愿的住了嘴。
傅世清的脸已经拉得足够长了,他手里的拐杖重重的敲在地面上,咳嗽声一声加重一声,看着家里闹出的这场乱子,丑恶百态,全都浓缩在这里。
老人握着拐杖的手指用力地攥紧了,“今儿个这年过得热闹。”
全场没一人敢吱声。
老爷子眸光锐利地看向傅鸿信,“你敢说你一点逾矩都没有?”
“我……”
傅鸿信一个我字刚出来,老爷子的拐杖突地重重地敲在地上,硬生生就让他打了个停顿,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
老爷子重重哼了声,直接扭头看向傅明辉,“你的好儿子。”
傅明辉额角青筋都要绷出来,他一生勤恳,诸般算计,谁不想争先谁不想给子嗣留一个好。
可他两个儿子,竟然没有一个争气,时光催人老,他眼瞅着手里权威遭遇挑战,可膝下的两个儿子都已经被傅氏排除在外,像是生生砍掉他两个臂膀。
傅明辉常年掌权,骨子里的权利欲望深种,拔不出来。
傅平辉这人在傅明辉眼里就是个中庸迂腐之人,是可以为了亲情退让,说好听点叫顾全大局,但也另一个侧面说明了你没能力掌控大局。
傅明辉对二弟一家一直是嗤之以鼻。
却从未料到,老二的这两孩子无论是傅聘修还是傅靖霆,都像是锋锐的利刃,想要切割他的权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