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把人送来的及时,要是晚了,就真没命了。”
“阿霆,这次你真的有些玩大了,这么对付一个弱女子,合适吗?”
“你要是当真那么恨她,不如直接给她个痛快来的好一些,她解脱,你或许也就跟着解脱了,这样岂不是更好?”
“她现在是恢复了心跳,可她没有半点求生意识,睡着不肯醒过来,我能怎么办?”
是谁在说话?
为什么这人的声音,一直反反复复出现,到底是谁?
还没来得及思考,她便觉得浑身灼热,整个人像是被扔进了火中燃烧。
好热,真的好热,她是掉进了火山里了吗,全身热的连呼吸都困难。
她想掀被子,想脱衣服,可是完全动弹不得,甚至一丁点的力气都使不上,等她好不容易适应了点这样的温度,立刻又像是被丢到了冰天雪地里。
阵阵寒风扑面而来,肆意的侵入了骨髓,好似要把她所有的骨头,都冻成冰渣子,好冷,好冷。
她一会儿热,一会儿冷,反反复复,反反复复。
然后脑海开始发疼,脑仁几乎要炸裂的疼痛,整个人昏沉无比,意识模糊。
一只手抚上了她的额头,凉凉的让人觉得很舒服,连声音
都让人觉得很舒服,“她现在烧的很严重,必须要输液才行。”
手背上似乎被插进了东西,冰凉的液体流入了血管,然后顺着血管,流进了四肢百骸,身上忽冷忽热的感觉,在一点点的消散。
声音逐渐消失,她再次失去了意识,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又开始发冷发热,甚至比上次更加严重。
“唔……好难受……”
“好疼,妈妈,妈妈……”
嘴里发出喃喃的字音,眼角不断渗出了泪来,“妈妈,活着好难受,我不想活了……”
她不想待在这里,她爱着的人,她心心念念的人,一心想要她生不如死,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爱了,也没有力气去恨。
这里冷的像是地窖,让人感觉不到半点温度,她觉得好累,不愿意再去承受,只想解脱。
“我都说了吧,她没有求生意识,一心想死的人,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看,又反了,这都第几次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重新给床上的人打上吊瓶,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床边背对着他的男人说道,“再这样下去,她怕是坚持不了几天了。”
鼻息间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年轻的医生稍稍皱眉,“阿霆,我都
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在病房里抽烟,这样会影响到病人的。”
男人深深吸了一口烟,掐掉烟头,丢进了垃圾桶。
青白烟雾缭绕中,他回过头来,声音渗着夜色的凉,“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让她醒过来。”
年轻的医生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双手环抱在胸前,耸了下肩膀,“阿霆,你可别为难我了,这个我办不到。”
盛又霆的眉宇间,寒气凝结成霜,“盛天宸!”
“行了,你的脾气最近真是差得要命。”盛天宸抱怨了一句后,继续道,“要让她醒过来,不是没有可能,但我是做不到了,你倒可以试……”
“说重点。”盛又霆不耐烦的打断了盛天宸的话。
“首先,你得要让她有求生欲,其次,我有自己私下配的药,必须得口服,可她现在的状况,不能强行灌,否则呛到气管里,就麻烦了。”
“所以啊,你要想办法,既能撬开她的嘴,把药塞到她肚子里去,又能不让她呛到,你能办到吗?”
盛天宸说完后,目光落在了盛又霆的脸上,打量着他的表情。
说实在的,虽然盛家人个个长的都不差,可却没有哪个,能和盛又霆这张脸相提并论,乖
乖的,长的实在不是一般的好看,而且那气质,更是不用说。
他即便是站在那里不动,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天生的王者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
当年他在部队里的名声有多大,威望有多高,年纪轻轻立了多少军功,估计这座城市里没人不知道。
他曾经是盛家人的天,盛家最大的骄傲,也是能登上权利最巅峰的唯一人选,可惜,发生了那件事后,盛家人的梦,彻底破碎了。
这个男人心灰意冷的离开了部队,辗转商场,从此黑白两道通吃,性情大变,甚至还……
盛天宸黑色的瞳仁里,映出了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只有微微皱着的眉,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回去拿药。”
他没有正面回答盛天宸的问题,但这几个字,却足以证明一切。
“你可真行,都折腾我大半宿了,还好意思让我回去拿药,真把我当免费劳力使啊?”
盛又霆丢给他三个字,“不然呢?”
盛天宸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的道,“说实在的,我的精力可没有你好,这几天连续熬夜,我困的要命,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明天还有手术要做,我现在必须得回去补
一觉,否则明天我的病人多危险。”
“至于药嘛,我让佣人亲自给你送到病房不就行了,又不是非得我跑一趟,对不对?”
盛又霆不紧不慢道,“明天的手术推给院长,我会亲自给他打电话,你,回去取药,然后老实给我守在这里。”
盛天宸愣了一秒,随即笑开了来,“行,天大地大,你的事最大,可以了吧?”
再次打了个哈欠,盛天宸瞌睡兮兮的转过身,懒洋洋的冲他挥了下手,“我先走了啊,你慢慢守着,输完液叫护士,别睡着了,否则回血天王老子都救不了。”
盛天宸走出病房,“咔擦”一声,带上了房门。
声音终于消失了,世界终于安静了,陷入昏迷状态的女人眉头渐渐的舒展开来,只是脸色仍旧苍白的厉害,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如果不是还有呼吸的话。
这样凄惨的颜色,落在了盛又霆的眼里,像是有一把利刃,狠狠戳在了他的心脏上,带给他一道尖锐,而又毫无征兆的疼。
疼得他几近难以呼吸。
脚步情不自禁的靠近,他坐在床沿边。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他,他控制不了那个他,埋下头,用额头抵上了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