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眨了眨眼：“我什么都不要。”
“噢，不对，我还是想要一样东西。”
君肆听到这里，漆黑的瞳仁又一次蒙上阴翳。
她果然……还是有所图，他就知道……
“我想要你快乐。”女孩弯了弯唇。
话落，君肆错愕地抬起头。
那人的眼睛，乌黑明亮，清澈而不掺杂质。
她好像没有说谎……
“东西拿好。”唐姝又示意他拿走糖丸。
小君肆怔愣地垂下头，手指从袖口里探出，抿着唇，飞快地从唐姝的手心里拿走了糖丸。
他动作虽快，唐姝却也看见了小孩红得发肿的手指。
愣了一下，她立即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们打你手心了？”
手腕被握着，小孩十分不自在，手指蜷缩着，像是不想让她看见手心的红肿。
唐姝眉心拧着，气得想要提刀砍人。
愤怒使她脱口而出：“我带你离开这里，好吗？”
她说着，小君肆那双黑沉的眼睛，在这一刻，也浮现出了一点亮光。
仿佛乌云拨散，漫天繁星闪闪发光。
吧嗒。
糖丸掉了下来。
唐姝又消失了。
只有地上的那颗糖丸提醒着他，她曾出现过，不是幻想。
*
场景又切换了。
唐姝这次睁开眼睛，很是茫然。
她正说到关键地方，就被强制与他分开。
也不知道，小君肆现在怎么样了。
这次的场景不在相国府。
她站在河边，夜风温和，夜空被数不清的孔明灯点缀。
河水里是数不清的莲花灯，周围人流如织，很是热闹。
河面上有一艘艘灯光点缀的漂亮游船。
不知道是在过什么节。
她站了会儿，就走到了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逛着。
不一会儿，唐姝听到有人在谈论。
“看到了吗，河上最大的那艘船，是相国府的！”
“哇，还得是相国啊！”
“听说还是相国宠小公子，才在中元节这天领着全府上下的人游船，真让人羡慕。”
唐姝眼睛一亮，果然，她就知道，她每次切换的场景一定和相国府和小君肆有关。
最大的游船……
唐姝放下手中的面具，迈步走了过去。
她走到了河中心的石桥上，向下望去，看到了那艘游船。
不愧是相国，游船不仅大，还配备了曲艺节目，真是挣足了脸面。
唐姝一眼扫过去，并没有找到君肆，倒是看到了大爷似的躺在贵妃椅上享受的孟朗。
这位小公子，迟早要被相国养歪。
唐姝叹了口气，眼皮耷拉下来，疲倦地倚着扶栏。
很没劲。
咸鱼躺尸了会儿，才恹恹地掀起了眸。
这一次，让她意外地看到了一抹瘦削孱弱的白色身影。
唐姝定睛看去。
少年蹲在河边，手里托着一盏莲花灯，默默将它放在了河面上。
他身影落寞，放了河灯，就呆呆地凝视着河面，一动也不动。
唐姝看了会儿，便立即过去寻他。
还好，她到的时候，君肆还在那儿。
“阿肆。”她唤道。
身前的少年忽然一僵，黑眸里有几分呆滞，缓缓转回了头。
灯光映着女孩温柔精致的眉眼，她眸里盈着笑意，此刻只映着他一人。
想到了什么，他又转回头，小声道：“骗子……”
少年细白的手指缓缓收紧，心脏跳动的速率极不正常，不知道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喜悦。
唐姝叹气。
他果然还是生气了。
“那天的事，我可以解释。”她走过去蹲下，垂眸道。
少年不动声色挪开了一点距离。
嗓音冷漠极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骗子。”
话音落下，少年便站了起来，冷漠地往回走，不愿再与她有任何接触。
唐姝一时心急，没注意到脚下青苔，起身时脚底打滑，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唔”了一声，眉头拧起，疼得眼泪差点蹦了出来。
好疼。
她垂下头，掌心撑着地，用力试了下，没能站起来。
下一秒，身旁落下一片阴影。
唐姝愣了下。
耳边传来一道没好气的声音：“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笨。”
唐姝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居然……被一个小孩子骂了！可恶。
小君肆朝她伸出手，“抓着我。”
唐姝眨了眨眼睛，就抬起脏兮兮的手，抓住了少年白净漂亮的手指。
他眉头拧了拧，似乎是有点嫌弃。
唐姝磨了磨牙，倒也没跟他计较。
不得不说，她今天混得有点狼狈。
但是，站起来后，唐姝又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你还是关心我的。”
话音落下，少年一僵，脸色瞬间涨红，气急败坏般地松开了手，否认道：“谁关心你了，你个大骗子！”
“那你为什么要回来？”唐姝弯了弯唇，露出酒窝，漆黑的眸一眨不眨望着他。
君肆：“……”
嘻嘻，答不出来了吧，明明是很关心她的，还嘴硬。
唐姝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她咳了咳，说道：“其实，我是天上的仙女，每次只能在人间待上一段时间，时间一到，玉帝就会把我召回。”
君肆：“……”幼稚。
“仙女会只有一件衣服？”少年无情道，“仙女会摔倒后爬不起来？”
唐姝：“……”要不要这么字字戳心！
要不然她怎么解释，她每次都咻的一下消失，本来就很不科学！
唐姝真的没想到，君肆小时候还这么毒舌。
顿了顿，她抿了下唇，摆烂：“随便你信不信。”
说完，唐姝以为君肆至少还要怼她几句，谁知道，他忽然又沉默下来。
过了好久后，少年低低道：“那你……还有多久会消失？”
唐姝愣了愣，回道：“不知道，这要看玉帝心情？”
她至今也没摸明白她这忽然穿越的机制。
少年听完她的回答，又沉默了下来。
细软漂亮的手指攥紧了衣袍，他眼睛微红，但没让唐姝看见，也一声不吭。
唐姝向他承诺：“你放心，我只要回来，就一定会去找你。”
少年张了张唇，乌黑的睫毛低垂下来，声音轻轻道：“谁要你找我……”
唔。
又口是心非？
唐姝笑了一下，揉了揉小君肆的脑袋。
“原来你小时候这么可爱。”
君肆微怔，反应过来后，又偏头躲开了唐姝的手。
人群熙攘。
唐姝忽然蹲了下来。
她面对着君肆，黑眸亮晶晶的，缓缓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消失。”
“但是，在这一次消失之前，我能不能……”
她说得认真，唇角也勾了起来，露出了可爱的酒窝。
唐姝歪头：“我能不能亲你一下？”
君肆愣住，白皙的小脸染上薄红，声线颤抖带着些羞赧怒意，“流氓……”
下一秒，流氓亲吻了他的额头。
少年瞬间安静，整个人如坠云端。
太温柔了……
像一场梦。
梦醒后，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只剩下了他一人。
“果然是梦……”少年喃喃道，漆黑卷翘的睫毛上，挂上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
场景变换，唐姝睁开眼，身上的疼痛还在。
她又没来得及和君肆告别。
这一次，是她熟悉的场景，是在相国府中。
她正准备去找君肆，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是你！”
唐姝回头，看到了一脸震惊的孟朗。
“你居然还敢回来！”
想到那段屈辱的经历，孟朗怒不可遏，领着下人挡在了她面前。
他问道：“说，你和君肆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帮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