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起案件已经足以称得上触目惊心了,距离上次去往天津的道路上决定严打到现在已经八九年了,看来很多人又忘记了国法的威严。
朱慈烺眯着眼:“锦衣卫以此次乞丐事件为契机,狠狠的打击一波这些非法犯罪行为。
另外申请统计部协助,对各地死亡案件和意外事件还有失踪人口,然后根据其发生的概率从高到低进行排列,给我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查。
违法犯罪隐藏的再好,做的多像意外,人没有了就是没有,一个地方死的人多了肯定就有问题,哪怕都是意外,那也代表当地官府对意外事件防范意识不强,给朕好好的查!”
王国兴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样查案的,这不用看违法犯罪,不用找证据,不用找原告苦主,只是单纯的统计统计就能发现违法犯罪?
反正陛下说这样行,那肯定是行的,想想确实也有道理,你杀人伪装成意外,一次成功那么后面肯定会再犯,这意外多了就不是意外了。
尤其是一些地方上的恶霸,欺男霸女横行一方,那身上背着的任命官司肯定不止一个,你一个地方可能包庇着不管。
然后上报一个失踪人口或者意外死亡了事,岂不知一个地方一旦意外死亡的人多了,这本身就是问题。
这些都能从统计中看出端倪,尤其是这些年大明公民户籍管理严格之后,按照规定每一个公民的身份都要有所出有所没。
意思就是说每一个公民从哪里来的,是正常生育还是后来加入户籍都是要写清楚,而这个人最后如果死亡,那就必须要销户,否则一旦查无此人地方官府就要治罪。
所以每年上报失踪人口和死亡人口这些都是统计部可以查到的,王国兴躬身去查。
朱慈烺继续考虑这军费的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卢象升也变成了二皮脸了,当初李通那一套他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在朱慈烺的印象里,卢象升应该是挥舞着八十斤大刀的冲动莽汉形象,后来觉得他是个进士,所以应该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全才形象。
现在卢象升给朱慈烺的印象完全就是个脑子不够数,呆呆傻傻的二皮脸,难道担任总参谋长有降智的能力?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无论是李通还是现在的卢象升,两人在能力上都是没得挑的,主持军部工作做得也是井井有条。
既然不是职位的问题,也不是性格的问题,那么很显然了,这是朱慈烺的问题了,只有朱慈烺身为皇上,才能逼着他们改变自己的性格和语言行为方式,以迎合陛下的喜好。
朱慈烺不禁问自己,难道自己就是一个好表现自己聪明好为人师的人么?
经过自己反省之后朱慈烺不得不承认,好像还真的是,怪不得!每一次在卢象升和李通面前自己总能频频蹦出教训人的爽快感,原来是这帮家伙在配合自己演戏!
朱慈烺看着前面的地面,这种强行给配角降智以突显主角的聪明只有那些里才有吧!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平凡,曾经的朱慈烺还能依靠着穿越者的先知优势带领大明走出苦难走出灭亡的危局。
但是当大明转危为安之后,当大明越来越庞大,越来越需要高超的统治技巧来统治的时候,朱慈烺发现人力有时而穷,他并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让他坐在大明最聪明的人的上方统御他们,朱慈烺现在越来越依靠着权利本身越来越依靠阶级和血统。
只需证明了他天生高贵,那么即使他笨一点,任性一点,天真一点,依旧有人为他奔走,为他擦地。
治大国如烹小鲜,大明走到今天,新贵族和就贵族的矛盾,新学和儒学的矛盾,还有公民和非公民的矛盾,这三个是大明现阶段最大的问题。
而未来的问题还有皇权和资本之间的矛盾,皇权和民权的矛盾,贫富差距的矛盾。
这些问题不要说朱慈烺的智商,就是后世世界这么多人口那么多国家最后还不是没有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这些矛盾每一个积聚到最后请者火并,重则就是叛乱战争,打赢了还好皇权得以延续,要是打输了他们老朱家就会再次被送上断头台。
所以朱慈烺每天都会三省吾身,确保在这种种利益之间达成平衡。
当光着脚的时候,那时候啥都敢干,崇祯八年刚独立建府的朱慈烺都有打算一切打烂了之后从新再来,也想过大不了先逃到江南然后再北伐。
但现在辛辛苦苦建立了大明今天的基业之后,再让他打烂从新来一遍,他不舍得,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做到,大概率是做不到吧。
旧贵族不能取消,儒学不能取缔,非公民值得同情,但是不能平权,说到底朱慈烺能有今天的一切依靠的还是公民,还是大明自己的百姓。
所以大明明明土地产出的粮食够所有人口吃饱饭,但朱慈烺对于关外地区的食不果腹视而不见,只有在真正饥荒的时候才会弄一些粮食去救援。
因为关外是非公民,如果普及了粮食、教育和卫生这些,那么怎么显得关内更高贵?朱慈烺又怎么笼络关内的人心呢?
儒学不能取缔,因为大明还有百分之四十多的官员是儒家出身,尤其是关外地区的儒学官员更多,取缔儒学肯定会让这些人离心离德。
他们可能没有本事推翻大明,但是他们确能支持别人推翻大明,就像宁玩我范永斗那样的人,给自己编织一个自认为对的理由就行了。
儒家的体系寄生于大明的封建田亩制度,很多旧式的地主其实要么是儒家的簇拥,要么其本身就是儒家的一部分。
大明虽然开新学,然后大规模移民,使得关内的地主势力遭遇严重打击,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的地窖里还不知道埋藏着多少金银呢。
再加上一些地主转型搞工业,一部分儒家开始学新学,这些人也许搞建设不行,想要破坏,那可比建设容易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