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永通坊静悄悄。
数十黑影分成五队,迅速冲入巷道。
一行人鞋垫内有草木灰,落地无声。行动间一言不发,只用手势比划传递信息。
好似往五根曲折纤细玻璃管内注入的黑色墨水,五组黑衣人,迅速向着目的地涌去。
很快就把一间宅院牢牢围住。
远处房顶还埋伏下五六个手持强弓射手。
砰!
卓应海一马当先,轰然冲向院门。
灰色木门瞬间碎裂。
卓应海不顾头脸上木屑灰尘,毫不犹豫冲进屋内。
没一会儿就满脸愤怒的走出房间。
“没人?”李俊意外。
之前特意打听,确定这座宅院有人出入。
“可能来晚了。”
“也可能狡兔三窟,这里只是幌子。”卓应海强压愤怒,冷静分析。
“难办了。”李俊眉头紧皱。
“算了,先回去吧。”卓应海长叹一口气,满脸落寞。
他想到数月前大搜查。
南阳府大大小小势力一同发力,最后还是有人通风报信才找到诚意。
自己不过惊鸿帮一个堂主,可没法调动整个漓江卫城上下。
“最近麻烦李堂主,咱们回去喝两杯吧。”卓应海满是苦涩道。
他感觉,儿子的仇是报不了了。
数十人来的快,去的也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寂静深夜里,只剩破碎木门,狼藉院落。
两条街外,一处宅院屋顶,一团黑烟在夜色下缓缓浮现,一个惟妙惟肖小纸人,肃然盯着远处的混乱宅院。
又两条街道外,陈宅。
如水月光下,陈沐夹起一片香煎鱼片塞进嘴里。
“果然还有后患。”
他半夜起来加餐,习惯性放出阴魂纸人放哨,哪想到竟看到这一幕。
“算了,习惯了。”
杀了小了来了老的,这不正是江湖标准套路吗。
“斩草除根?”陈沐叹一口气:“江湖果然是个大染缸。”
“斩草除根这种思想,竟会在我脑中出现的如此顺滑,唉……”
“诚实善良的我,真的要一去不复返了吗?”陈沐心情有些沉重。
“都怪这可恶的世道!”
……
深更半夜,弯月西悬。
整个漓江卫城都已陷入沉睡。
就连勾栏瓦肆,也已逐渐没了声息。
五进宅院内漆黑一片,丫鬟仆役全去休息,唯有内宅一处房间内烛光摇曳。
卓应海一杯一杯的往嘴里灌酒。
李俊在一旁不停安慰劝说。
桌上菜肉换了两遍,卓应海愣是没把自己喝醉。
“我特么真是痛恨自己这酒量!想喝醉都特么醉不了啊!”卓应海一边喊着一边又给自己闷了一杯。
李俊嘴角抽了抽,你名字真不愧带个海。
他这陪衬都喝的头晕眼花,这老小子竟然越喝越精神。
可看对方满脸愁苦,李俊无奈摇头,接着喝吧。
……
静悄悄院落里。
一个黑影悄然跳进宅院
刚刚起身准备吠叫的家犬,突然呜呜两声,昏倒在地。
黑影手脚轻快,在阴影中快速前行。
他好似知道院落布局一般,轻车熟路来到内宅。
看了眼不远处灯火通明房间,黑影悄悄向着后宅摸去。
砰!
房门碎裂。
一道人影离弦之箭般,顶着半扇破门,直扑黑影!
“早就等着你呢!”
“受死吧!”
卓应海含恨而发,一拳砸在对方后心。
扑哧!
带血拳头骤然从对方前胸穿出。
卓应海猛然甩手,对方就好似个破烂娃娃,轰的一下砸塌一堵墙,瞬间没了声息。
“卓兄,抓到了?!”李俊紧随其后而来。
漆黑宅院亮起灯火。十多个壮汉举着灯笼火把迅速把内宅围住。
“不太对。”卓应海皱眉。
三五个壮汉上前,几下把人从乱石堆里扒出来。
李俊上前一把扯下黑衣人面巾。
一张四十岁左右消瘦脸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谁?”李俊愕然。
卓应海心中越发沉重。
这肯定不是陈甲,年龄都对不上。
“看来是真走了。”卓应海不由叹气。
大闹对方宅院,他本以为对方会趁夜色来突袭反杀,没想到却来了个无名之辈。
……
两天后。
还是那座五进宅院。
“查清楚了,是本地一个惯偷。”李俊脸色难看。
这宅子是他自己隐秘私宅,外人不知道。没想到竟然被本地惯偷给盯上。还不声不响的搞到院落地形图。
当晚潜进来,只因被赌场追账,想来这里偷一笔钱还债。
“算了。”卓应海落寞的叹了一口气。
这两天李俊也没闲着。派人帮他再漓江卫城内搜索。还在暗地里下了悬赏。可惜一无所获。
“明天我就回去了。”卓应海失望的摆手道。
“卓兄,再等两天!我还就不信了,小小漓江城,还有我找不到的人!”李俊恨声道。
发动那么大力量都没找到,自己还被个小贼给偷了家,丢大脸啦!
怎么都得做出点儿成绩来!
“算了。”卓应海叹一口气:“家里小妾生了,双胞胎,两儿子。”
卓应海强压着嘴角不让它翘起。“没了一个来了俩。唉……就这样吧。”
“如峰是我没教导好,招惹了不该招惹之人。”
“这俩小儿子我得好好调教,可不能再让他们步峰儿的后尘。”
“老李,漓江卫城有什么土特产吗?明天我给我儿子带点儿回去。”
“嗯……也给如峰烧点儿过去。”卓应海殷切的看着李俊。
李俊:“……”
我特么到底是该恭喜你,还特么是该劝你节哀?
你搞得我很乱啊!
……
宏德码头。
陈沐背着一个小布包,一身轻快的登上返回南阳府城的客船。
这是突袭发生后第三天,他决定悄悄离开漓江卫城。
“我果然还是那个诚实善良的好人。”陈沐非常庆幸自己的心还没黑。
他那晚实际上是出去了的,但良知战胜了险恶世道对他的影响。
他在路上碰到一个被逼到绝境的烂赌鬼。看对方被追债打的可怜,好心给了对方一张富贵人家地形图。
希望可以让对方暂缓燃眉之急,保住性命。
至于什么陷阱、围堵、埋伏,陈沐表示自己一概不知。
“还是好人有好报啊。”陈沐非常感激那个烂赌鬼。
……
船行半天,彻底远离漓江城。
陈沐走出房门。
他的房间在楼船顶层,船头方向有个公共观景台。
陈沐晃晃悠悠来到观景台,扶着栏杆欣赏平静江面。
微凉江风吹拂,陈沐不由惬意眯眼。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所有人都知道陈甲来了漓江卫城。”
“绝对想不到陈甲会返回南阳府城。”
陈沐乐滋滋的想着。
突然,一道叹气声从不远处传来。
一个头发半白,五十岁左右的壮硕老者凭栏而望。
陈沐不由转头看去。
“小兄弟要去南阳府城?”老者和蔼可亲的问道。
“看来咱们同路。”陈沐和善回应。
“我怎么看着小兄弟有点儿眼熟?”老者疑惑。
陈沐也眉头微微皱起:“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大概是在什么时候见过我吧。”老者想了想释然。
“可能是我大众脸。”陈沐同样笑道。
“老夫卓应海,小兄弟贵姓?”卓应海笑眯眯问道。
“哦,免贵,我叫穆辰。”陈沐笑眯眯回道。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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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