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余名道袍汉子自然是金顶宫的道士,他们在这昆仑山脚已等了燕卓整整三天。
“燕少侠、沐少侠可让我们好等啊,我们还以为你们在这草原上迷了路,在这兜兜转转找了你们三天。”
说话的是这群道士的师兄,他一身灰色道袍,腰板挺得笔直,看神态最多也就三十出头的模样,但他脸上的皱纹却既深且密,如刀刻斧劈一般,显然是饱受风霜之苦。
他这般说着,也不下马,似乎是对燕卓三人颇有微词。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他领雷清之命,率领金顶降魔殿十余名弟子在这恭候燕卓。那雷清只说,这燕卓最迟两天便到,而燕卓却让这十几人在山下等了整整三天。
燕卓也知道自己理亏,只拱身道:“在下燕卓,让诸位久等了。”
他这般说着,有眼尖的道士已看到燕卓与沐云风两人身上缠着绷带,好像是刚受伤不久,忙向他们的师兄使了一个眼色。
那大师兄寻着眼色看了过去,也发现了两人身上的绷带,心道:“莫非这两人在路上遭遇了什么变故,这才延误了行程?”
他这般想着,心中愧疚之意已生,忙下马向燕卓几人询问伤势。
“不碍事,不碍事,都是小伤。”燕卓答道。
“燕少侠,那你们可知道是什么人打伤了你们,这金顶周围有如此恶徒,也是我们金顶宫的责任,我们一会要帮两位出这口恶气!”
这大师兄说得情真切切、言辞凿凿,让燕卓听了不由脸颊通红。
这是能说的吗?如果告诉他们,自己是和白云山庄打成这样,而且自己还烧了白云山庄送给你们的药材,那怕不是正好撞到枪口上哦。
燕卓拱手抱拳道:“一帮宵小之辈,已经被我们收拾了,不劳烦诸位道长啦。”
那师兄听燕卓这般说,也不再问,只吩咐身后的师弟又牵来几匹马来,邀燕卓三人一同乘马赶到金顶。
马上。
“还未请教几位道长法号?”燕卓道。
打头的师兄道:“雷杰。”
在他身后,十余名弟子都报上了姓名,都是雷字辈,降魔殿的弟子。
燕卓听罢也向众人介绍起乔镇岳,道:“这位是我大哥,丐帮帮主乔镇岳。”
那几位道士一听丐帮帮主,眼睛俱是一瞪,忙勒缰绳翻身下马,拱手道:“小道不知是丐帮帮主乔大侠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乔镇岳一看这群道士翻下马,又如此客气,也忙下马,拱手道:“客气,客气,各位道长不必这么客气,乔某一个叫花子,承蒙诸位看得起了。”
乔镇岳这般说着,雷杰已吩咐道:“雷丰,向山上报信,告诉掌门,丐帮帮主乔镇岳已到。”
“慢慢慢,不用,不用。”乔镇岳忙开口道,“这不用不用……”
他这般说着,那古铜一般的两颊竟然生出一抹红色,那抹红就如同傍晚的霞光一般,红得深沉、红得羞怯。
“各位道长,咱这次来没准备东西,各位也不用特意招待我。”听乔镇岳这般说,那十余名道长与燕、沐都是笑作一团。
“乔帮主,当时豪侠,果然名不虚传,走,这天色也晚了,天黑上山也危险,前面有个饭庄,咱们到那里吃饭喝酒,如何?”雷杰拍手大笑道。
这降魔殿的道人都以性情爆裂著称,而这烈性子的人自然喜欢豪气的汉子,这雷杰一干降魔殿道长与乔镇岳是性情相投,一见如故。
“好极。”乔镇岳也拍手笑道,“那这顿饭可得我请,这就不算我乔某空手而来了!”
“好好好。”雷杰大笑道,“乔帮主之盛情,我们自是难却了。”
饭庄。
酒桌,由两个大方桌拼在一起凑成的酒桌。
酒桌上八大坛上好青稞酒已开了封,那浓郁的酒香就如同傍晚时分的木樨花香一般浓郁、热烈,让人只闻上一闻,便如坠梦中。
有了好酒,自然也得好菜。
乔镇岳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小金块,扔给那小伙计,吩咐道:“牛羊鸡鸭鱼可劲上,什么时候这一锭金子花完了,什么时候消停!”
那小伙计看有这么一锭金子,当即欢喜道:“客官您瞧好吧,咱们店里的烤全羊可是十里八乡的一绝。”
这小二所言非虚,这店里的烤羊确实是十里八乡的一绝,只不过倒不是因为他口味好,而是因为这十里八乡只有他这一家饭庄。
两只烤全羊上桌,随后是大块的鲜切牛肉,牛舌、牛心、牛蹄筋,整鸡、整鸭,猪蹄、猪肠,各式全荤盛在大盘子里,将那两个大方桌凑起的酒桌摆了个满当!
乔镇岳与一干降魔殿道长,不必多说,酒入豪肠全做水,一海碗一海碗的青稞酒如喝水一般灌进肚子里。
那青稞酒酒性极烈,初饮者,酒沾舌头便如火灼一般,更别说一口干下一碗,纵是这群道长也不由觉得肠胃着火,伸手便抓起一块羊肉,囫囵吞进胃里。
这羊肉烤得鲜美,滋滋的羊肉化在胃里正好将那酒劲盖住,是也这酒喝得越多,那羊肉吃得也越多,饶是两只烤全羊,一会也被这十几个汉子吃了干净。
燕卓与沐云风虽也饮酒,但绝不至于像乔镇岳与那群道士一般牛饮,看着他们纵情吃喝,燕、沐两人只识趣地躲在一旁,找起酒盅慢慢啜饮。
酒酣胸胆尚开张,这酒喝的多了,乔镇岳与那一干道长的话也就多了。
起初,这几人还在客套,说“乔帮主海量”“乔帮主豪情”之类的客气话,到后来越喝越多,那雷杰只搂着乔镇岳的脖子道:“乔大哥,嗯,我得叫你一声乔老哥,你别看我一脸的皱纹,其实我今年才三十一呢,嗝~”
说着,那雷杰不由打了一个酒嗝。
“要我说,还是和乔帮主这样的豪爽汉子喝酒喝得痛快,那群白云山庄来的人只知道一个劲拍青阳掌门的马屁,都是一群小人。”
一旁一个稍清醒的弟子,忙拉住雷杰道:“师兄,你喝多了,你要说了!”
男人喝酒会喝多吗?一个有骨气的男人喝酒永不会喝多,而雷杰正是这样一个有骨气的人!
雷杰一拍桌子,喝道:“我才没喝多,那白云山庄不就是看不起咱们降魔殿的人吗,就巴结那些个炼丹的道士。”
听雷杰这么说,一旁的众降魔殿道人都是黯然失色。
燕卓看着他们的神情,知道这雷杰所言非虚,这金顶宫里怕是要有事情发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