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上空,乌云逐渐开始散去,王柄权静静看着劫云中心位置,文扶鼎毫无疑问已经死到不能再死,在上千道雷劫洗礼下,连飞灰都没留下。
可不知怎地,他如何都高兴不起来,老道临死前的一番话,甚至让他隐隐生出一丝敬佩。
修道之人,终其一生追求的无上境界,到头来仍是位居天意之下,唯有顺道而行,才有可能得道升仙,说到底,无非还是身处屋檐之下……
“唉…”王柄权叹息一声,转头看向身后二人。
门谛菩萨双手合十,正低声颂念地藏经,佛家渡人渡己,佛祖割肉喂鹰、以身饲虎,哪怕那人是十恶不赦之辈,亦可得到垂怜。
女僧颂念完佛经,重新抬起头,目光平静道:
“贫僧当年欠下的人情已了,就此别过了。”
“啊?这么着急吗?我本还想带姑姑好好游历一番京城。”王柄权面露讶然道。
女法王嘴角翘起,第一次在年轻人面前露出笑意,淡淡道:
“贫僧要带徒弟回法棂寺剃度受戒,以后有缘再见。”
说罢,女僧人转过身,朝归圣寺方向而去。
王柄权呆愣愣站在原地,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乖乖,怪不得能让父皇看上,笑起来是真好看嘿。”
当他回过头,只见老剑仙正一脸怪异地盯着自己,显然是认为他有什么奇怪癖好。
王柄权也懒得解释,直接伸出手,“拿来。”
“什么?”老者眼睛瞥向一旁,装傻充愣起来。
“少装蒜,怎么,我让张丹玄亲自管你来要?”
“哦,瞧老夫这记性,年纪大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老者装糊涂还装上瘾了,待看到对方略带深意的眼神后,这才讪讪从袖中取出桃木道剑,递了上去。
……
皇宫养心殿内,顺帝依旧双目紧闭,可脸色比原来好上许多,虽不像常人那般红润,却也退去青意,只是看着没什么血色。聂映雪即便不懂医术,见到这种情况也安心不少。
屋外天际乌云逐渐退去,阳光重新照射京城街道,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不过是又一个寻常忙碌的一天,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
皇宫上空,王柄权与叶剑飞身而下,直奔养心殿。
王柄权先是朝面露担忧的聂映雪点点头,随后来到床边,将手掌放在顺帝头顶,口中念念有词:
“仙人抚你顶,结发授长生。”
其余两人闻言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占便宜。
……
王柄权眼中紫金之意流转,一丝龙气顺着掌心灌注至顺帝头顶百会穴内,后者脸色逐渐恢复红润,眼皮微颤,呈现出苏醒的征兆。
叶剑面带笑意,转头看向窗外,下一刻,他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
“王爷,情况似乎不太妙。”老者出言提醒道。
王柄权正低头给顺帝灌输龙气,头也不抬道:
“妙得很,虽说这事或多或少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损害,可好歹命是保下来了,以后只要注意调养别太操劳,活个五六十应该问题不大。哦对了,尤其不能纵欲过度。
你看,这不都快醒了吗,老头,你跟我说不妙,莫非是在咒陛下……”
王柄权抬起头,刚想给对方扣一个大帽子,结果也被窗外的景象惊呆了。
窗外天际,那朵暗红色的劫云仍在,原本明媚的街道也被染上了血色。
“奇了怪,莫非那妖道还没死?”叶剑面露狐疑。
王柄权若有所思道:“恐怕不是因为他。”
……
“何人在此渡劫,还不速速现身?本座南极长生大帝,化九天应元……”
红云之上威严的声音又开始了自我介绍。
王柄权缩了缩脖子,第一次想直接当缩头乌龟,这应该找不到自己头上吧?
他还没做好渡劫的准备,确切说是没做好让雷部正神主持雷劫的准备,刚才那座声势浩大的雷池,随便一道就足够让自己灰飞烟灭了。
……
天地沉寂了片刻,云层之上的声音再度出现,不过这次却隐隐带着冷意:
“限你十息之内出现,否则本座亲自前去寻你。”
“日了狗了。”
王柄权脱口一句让在场两人皆都侧目的话语,叶老头更是在心中确信了这位王爷有什么不良癖好。
“皇后娘娘,陛下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我去去就……算了,不一定能回来,麻烦和荣荣说一声,待我死后,将我的骨灰洒向……算了,可能骨灰也没了。”
王柄权留下一句极其纠结又莫名其妙的话语,随即在二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出门,一步踏向天际。
……
“就是你?”
云层中的声音略带惊奇,眼前这人的年纪,未免太年轻了些。
王柄权面带笑意,搓着手讨好道:
“正是小人。天神大人,小的知道您日理万机,忙得不行,天劫这种事您就没必要亲自主持了,回头我给您在家中立个神位,不,我在京中给您建座神庙!”
王柄权这一出,让云层背后的正神都愣了片刻了,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居然敢贿赂仙人!
“小子,老老实实接受你的雷劫,别用你们凡间那套来羞辱本座,那只会加深你的罪孽。”
“是是是,若是换做别的仙人,小的也没这个胆子不是?只是看您秉公执法,将那违背天道的老道劈成飞灰,小人就打心底佩服得紧,不为别的,就冲您是一位刚正不阿的仙人,这庙宇我建定了!”
王柄权一脸大义凌然,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请上仙务必主持好这次雷劫,即便死在您的天雷之下,也是小的荣幸。”
……
王柄权一记高明的马屁,连仙人都觉着十分受用,于是乎震惊所有修道之人的一幕出现了,天空之上先是传来一声咳嗽,紧接着漫天红云颜色黯淡了几分。
“尔替天行道,助天道铲除忤逆之人,该赏,故雷劫威势减半。”
话音刚落,一道手指粗的红雷落下,击打在王柄权头顶,后者先是一愣,挠了挠头,随即马上会意,捂住头顶作痛苦状。
“哎呀,要死了要死了。”
就在这时,他的脑中响起一个威严的声音:“小子,装得太过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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