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柄权同严母从早上一直聊到了晌午,严母则对这个有可能成为自己女婿的年轻人,越来越满意,最后干脆提出让对方留下来吃饭。
王柄权也不推辞。
就在二人有说有笑之时,自府门外冲进一抹红影,来人自然是严荣荣。
严荣荣一进门就看到了王柄权,她先是一愣, 随即脸色微红起来,但只是一瞬便又直接朝后院走去,严母见状连忙起身追了上去。
“娘,看到我的红缨枪了吗?”严荣荣边走边向身后的母亲提问。
“大白天的你找那玩意干什么,八王爷特地来看你,也不说打个招呼。”
“我要和聂姐姐去处理些事情, 中午就不在家里吃饭了, 你们好好聊哈。”
严荣荣从墙边的武器架上拔出长枪, 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府,临走还不忘回头看一眼王柄权。
王柄权则是全程报以傻笑。
直到严荣荣彻底消失在门口,王柄权这才向一旁的严夫人询问道:“严小姐这是……?”
“哦,想必又是哪家公子得罪她了。”严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看样子这种事时有发生。
“哈哈,严小姐当真是性情中人,女子就当如此!”王柄权倒不以为意,反而似乎很欣赏严荣荣这种性格。
严母闻言眼中不由露出赞赏之意,若说起性情,当年的严母可比现在的严荣荣还要强上几分。
她出身并非达官显贵,而是来自东鲁一个小镇,家中世代做着走镖的营生,经过几代人的努力, 建立起了一个十几人的镖局。
东鲁女子不似江南女子柔情,也不似西北女子的剽悍, 她们骨子里透着一股自立自强的倔强, 既能上得了厅堂,又能下得了厨房, 在历史上也留下过许多让人津津乐道的事迹。
所以很多名门氏族,也以能娶到东鲁女子为荣。
出身镖局世家的严夫人,便有着东鲁女子特有的性格。
严夫人本名宁小婉,名字婉约,人也长得美,年芳二八就已出尘地亭亭玉立,美名传遍十里八村。
那些年,不说村里的懒汉光棍,就说正经人家请的媒婆,都快将宁家镖局的门槛给踩烂了。
可宁小婉偏偏对男欢女爱之事不敢兴趣,反而因为从小耳的濡目染,对于武学及走镖之事,极为痴迷,单从这件事来说,严荣荣简直就是她娘的翻版。
那年秋天,宁家镖局接到的委托比往些年都要多,来的也都是老主顾。
镖局最忌将委托推出去,那样会对镖局的名声产生影响。
由于实在忙不过来, 宁父也是没了法子, 只得将几个小委托给了自己的女儿, 于是宁小婉便带着几名镖师, 开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趟走镖。
一开始也还算顺利,大多只是运送一些粮食或者布匹,三两趟下来,宁小婉也对其中的门道有了一定的了解。
可就在走最后一趟镖时,意料之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他们押送物资前往西同时,半路遇到了一伙土匪,道上有道上的规矩,通常遇到这种事,都是可以花钱消灾的,哪怕这趟生意赔了,也不能折损镖局的名声。
但这伙人显然不是寻常土匪,不仅杀气腾腾,更是在一个镖局老油子递出银票时,直接将其砍杀。
土匪首领是一个黑面汉子,操着一口不属于本地的方言。
他打从第一眼就相中了镖师队伍中貌美的宁小婉,此时更是狞笑着伸手摸向她的胸前。
年轻的宁小婉脾气比严荣荣还要烈,直接抽刀砍向面前的山匪,岂料山匪早有防备,不仅轻松躲开了攻击,更是随手便缴了宁小婉的武器。
其他劫匪见状顿时暴起,乱刀砍向其余几名镖师,这几名武功资历在镖局均都可排在前列的镖师,竟一个回合都撑不到,就被悉数斩杀干净。
黑面男子看着脸色惨白的宁小婉,舔了舔嘴唇开口道:
“老子看你水灵,本想掳了上山做压寨夫人,既然你不识抬举,那也就别怪老子不客气,兄弟们被那家伙追杀了一路,整日提心吊胆的,这些日子可都憋坏了。”
宁小婉虽然害怕,但依旧壮着胆子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哈哈哈,告诉你也无妨。老子原本是个百户,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拼杀了这么多年,最后竟因为一点失误就要被拉去砍头,多亏老子够激灵,带着手下兄弟提前跑了出来。”
听到这里的宁小婉,本来惨白的脸色已然变得煞白,她现在总算明白了,怪不得这伙土匪战力如此惊人,原来是从战场下来的逃兵。
瞧对方的架势,恐怕自己接下来就要受尽凌辱了,与其被人屈辱,还不如一死来的痛快。
想到这里,宁小婉横下心来,奋力冲向路旁的一块巨石,企图一头撞死。
不料黑面大汗早有预料,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将其扯了回来,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
“你只要把本大爷伺候舒服了,本大爷可以给你个痛快,免得被我那帮饥渴的兄弟们,轮番品尝。”
两行冰凉的眼泪顺着宁小婉的脸颊流下,她现在十分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怎么就没听父母的话,做一个普通的女子,嫁个好人家,一辈子相夫教子。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哎呀呀,你们把这么好看的姑娘弄哭了,简直就是该死。”
突然,自一旁的树林中响起一个声音,声音中带着三分不屑,三分冷峻,三分漫不经心,以及一分调侃。
“是谁?”黑面汉子沉声开口。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赵之逸是也!”
“混蛋,追了老子一路,老子和你拼了。”
黑面大汉将宁小婉推给一旁的手下,然后拔出腰间的制式军刀。
“呵,你们的将军就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
此时,自树林中走出一名年轻剑士,年轻剑士身着黑衣,不过腰间却是挂着一柄通体雪白的宝剑,两相对比之下,宝剑显得更加纤尘不染。
“少废话,兄弟们,杀了他。”
黑脸汉子显然是动了怒,挥刀便冲向远处的男子。
“触犯军纪者,死!”
黑衣剑士此时脸色冷峻,语气也不似之前的戏谑,好像军纪在他面前就是不容触碰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