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型社死现场,玉清川噗嗤一乐。
云心在他背上不知所以:“哥,为什么发笑?”
玉清川骚骚脑袋:“威震天?威震天嘛,这个,很难解释,有空哥给你讲个擎天柱的故事。”
黑衣老人见巨人召唤起尖锥龙卷,白眉微动:“这个土灵攻击颇高,比百年前的又长进不少。”
老婆婆侧耳倾听龙卷带起的无可匹敌的呼啸之声:
“那剑客要挡不住了!”
白衣剑士夺步而出,连挥数剑,十几道凌厉剑芒劈在龙卷上,都被风石尖锥钻成碎点。
“噗”的一响,身前护体白光被尖椎攮透,龙卷尖椎破了防,锥尖悬在白衣男子头顶转动。
绿发土灵威震天发狠大声吼叫:“说,为什么在我头顶拉屎!”俩手下压,龙卷里射出无数碎石,穿破层层剑光,击在白衣人头顶,一个趔趄,白衣人口中喷出鲜血。
“荒唐,肖某辟谷百日未曾进食,如何会出恭?且在你头顶?可笑之甚!”
白衣男子面容清廋,被乱石打的口鼻流血,虽处下风,气势上并不狼狈。
他干脆收了剑势,俩指并起往眉间一点,眉骨中间一点殷红似血,好像燃烧起火焰,就要透骨而出。
然后劲风下负手而立,吹的白衣翻飞。
老者微微诧异:“看架势这家伙要自燃元神,和土灵同归于尽?倒是有骨气。”
云心揉揉眼睛,从玉清川背上滑下,细嫩的脸庞在阳光下明媚无比:“哥,我惹的祸,不能连累了别人,我去说。”
一双大手轻轻按住她的秀肩,是哥哥的双手。
玉清川向巨人大喊:“绿头发的,等一等!”
他抱起云心,几步走到黑衣老人面前,把妹妹轻轻放在老人面前的地上。
跪下磕了个响头。
回身,大步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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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哥哥玉清川,我活着,妹妹会过的好,如果我死了,也要妹妹过的好!”
少年心里默念,忍住不听背后云心撕心裂肺的哭喊,一步横行,来到白衣男子身侧,昂头藐视着土灵,一双凤目晶莹闪亮。
“你个子大,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
“屎,是我拉的,放了白衣剑客!”
第一句平静而冰冷,第二句舌绽春雷,当场炸裂,山中回荡:……是我拉的……是我拉的……。
老婆婆伸手,拉住哭着要跪爬上前的云心,仰头双眼朝天,那双眼睛空洞无神。
是个失明之人。
“这小子,真让人啼笑皆非。好久没遇到有意思的人物了。”老婆婆嗓音沙哑,听来悠长绵醇,枯树般的脸皮绽开皱纹,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云心感到一股暖意从老婆婆手心传来,随即困意无比,身子一歪,脸上挂着担心和泪珠,酣然睡去。
黑衣老者伸手握住老婆婆:“但愿是他!”
声音顿了顿:“可是,他真身未开,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
土灵巨人威震天,圆睁铜盆巨眼,俯视着面前的蝼蚁,见此少年衣衫破旧,气度非凡,双手背后,身高刚过自己脚面。
脑子里一阵迷乱:在哪儿见过嘿......
巨人思维看来确实秀逗,所谓头大脑子少大概就是这种,一时间不再发力,白衣男子头顶尖锥龙卷就缓缓转动,不再下击。
厄顷终于想起,就是这个人告诉他:在他头顶出恭的人是一个穿白衣服的人。
“白衣服白衣服”然后他碎碎念着,顺山路来回十次,搜寻打扰了他大梦的该死之人,第十次在树林里终于发现了仇敌。
“我骗你的,是我拉的。不是白衣人!”
玉清川丝毫不惧,仰头冲他喊到。
威震天有点懵,瓮声喝道:“你是谁?为何在我头顶做龌蹉之事?你坏了我的大事!”
玉清川一笑,先对莫名其妙的白衣男子一礼:“对不起先生了,无心之举,铸成阴差阳错,害您受伤,我的错,我来扛!”
他接着对威震天喊,俩人身高悬殊太多,说是听不到的,只能靠喊。
“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我是,擎~天~柱。
第二个问题:人生来有三急,浩荡天下,谁说的容不下就地处理?
我只知道那是一片绿草,谁知道是你的绿帽!你鬼鬼祟祟藏在地下,谁又知道是不是在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反而是我!拉的坦坦荡荡。
第三个问题:我承认我犯了错,我在改正,我自己都饶过了自己,你又有什么饶不过我的?
你神通无敌于天下,总要讲几分道理罢!”
这番话先贬后抑,中间加为自己解脱,最后又送上个大大高帽。
实为诡辩,却又无懈可击。
旁边姓肖的白衣剑客见玉清川出头,熄灭眉间就要燃烧的火焰,随即表现出同仇敌忾的气势。
现在他大概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不顾鼻翼上的残血,被玉清川的诡辩吸引:“说的好!鞭辟入里,丝丝入扣,是土灵的不对。”
......
威震天双手抱住巨大头颅痛苦思考,那些头上绿发也萎靡不振,喃喃道:“我!威震天,神通无限,总要讲些道,总要讲些道理......道理。”
悬挂在白衣男子头上龙卷尖锥逐渐四下散落,一地碎石堆在满路面老高。
黑衣老者手捻银髯:“当年土灵何等睿智骁勇,为何现在像失了心智?”
老婆婆默然不语,俩只空洞眼睛望向远方。
威震天委顿了一会,猛然大叫:“不对,不对,不是你!
我想起来了,再过几天,是我出关的大日子,你坏了我修行大事,修行之时,最忌妖魔的污秽,我一梦千年的神通都被你破坏!”
他闭合大眼,沉思片刻,后跳脚大叫,地面碎石又呼啸凝聚:“快说,妖魔是谁?”
玉清川一下愣住,他不知道还有这种说法,神忒么妖魔,那是我妹妹做的好吧。
威震天俩臂举起,半个山岗的碎石都随他召唤,风石裂裂,在上空形成一道比刚才还大的龙卷尖锥。
“砸死你!”
威震天大吼,地皮猛颤,双臂一晃,锥尖直径足有十米的龙卷轰向玉清川。
黑衣老者手指一钩,掌心多了一根二寸树枝。
白影闪现,一道剑光护住玉清川,肖姓剑客立时被那道龙卷威慑在地,余威不减,又把玉清川重重砸在地上。
再看玉清川头破血流,鲜血糊了满脸。
老婆婆问:“能不能撑住?”
黑衣老者不语,扣住树枝,准备刹那救援。
再看玉清川。
犹如启动自保机制,他手指不自觉的扣向自己脖颈,死死抓住脖间饰品,一股记忆在脑海里如箭而出。
手里,多了一只金黄的、毛笔样的小小物件。
一条金色细线从笔端螺旋形状疾射出去——
鬼魅无声,破龙卷而进,裂尖锥而出,一道金光闪耀,正中巨人威震天眉心。
“咔咔咔”神奇的一幕发生,巨人小山一样身体迅速缩小。
威震天觉的周遭景物瞬间变得高过自己百倍千倍,几息后,变成一个三寸的,毫无攻击力的,顶着绿头发的小土人。
要不是他的绿发幽幽,在路上根本无视。
风暴刹那停息。
黑衣老者,白衣剑客,变成小人的威震天全部惊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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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什么事?他用了什么功法?”
老婆婆问。
“这个,很难解释,一只金色毛笔。”黑衣老者费解道,抖落掌心枯枝。
老婆婆一呆,颤声说:“是,是他!”
老者神色瞬间凝重:“阿羽你能确定?”
“错不了,人妖俩界,万家宗门,上至庙堂下至江湖,执金笔者,就他一人!”老婆婆字字坚毅。
“那,咱们就照计划行事?”老者问道。
老婆婆呆了一会:“嗯!”
玉清川也傻在当场。
不应该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刚才的记忆像一部自己领衔主演的电影,剧情告诉他,这支金笔的作用只是封印自己的灵识和意志,而不是把物种变小啊。
难道是,硬件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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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支笔。
是他穿越带过来的,
而最近,玉清川几世前的记忆非常清楚:
在量子研究所准备时空穿梭,那位顶着满头白发,衰老的只有骨架:
“你是【家园计划】的队长,带着这支家园,带着你的十六名伙伴,远行吧,去寻找外星文明,让他们来帮助我们!
去吧,去未知的远方,去探索未知,去传播我们的盛世文明,去找回救治这该死的瘟疫的药物!”
老领导颤巍巍的双手托着这只小小金笔,郑重的放到自己手上。
飞船升空,壮士远行。
多少银河壮阔?多少星系流浪?
后来,飞船在一个遥远的星系被吸进黑洞,船体爆炸,所有人死掉,叫家园的金笔自动封印了自己的灵魂,这支笔将带着他继续穿越。
老领导说,这支笔,可是聚集了当时全球最高级的不同能量源制造的啊。
穿越了几个地方了?
死一次活一次的。
累啊。
山顶洞时代的茹毛饮血、大秦王朝的开荒他也参与…,还有一次跑到封神大劫里面,被西方接引了,佛没当上,敲了一辈子木鱼,做了一辈子的和尚。
每次肉体生命的旅途结束,灵魂和意志又被封存在家园里,继续下一次未知的旅程。
来来去去,度过多少轮回。
去去来来,熬尽几多春秋。
上世是什么来着?哦,怎么却丝毫记不起了呢。
无数次的披荆斩棘,无数次的斩妖除魔,换来太平盛世了吗,找到救治故乡人们的解药了吗?
为什么每次的穿越都是乱世?都有那么多水深火热中受苦的人?
少年呆在当场,一阵悲凉。
“当啷。”
那支和灵魂融为一体的金笔掉在地上,才惊醒玉清川。
他默默的俯身,捡起家园,小心的挂在脖子上。
意志告诉他。
“你是玉清川!现在在这个世界,你有你应该,也必须要做的事情!”
重有千钧。
“对,我是玉清川!”
玉清川在心里重复几遍,然后深吸一口气。
阳光下,英俊的少年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
走到土灵面前,蹲下身子,伸指弹了小土人一记脑瓜崩。
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你是大个子吗?你叫威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