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陪着仇公武到荐福寺去找洛泱,荐福寺却说郡主并没有来。
这下仇公武抓瞎了,他对苏元枫埋怨道:“郡主出门去了哪里你们也不知道,苏家的家风真是让人怀疑!”
元枫淡淡笑道:“仇侍中说笑了,郡主虽说是苏家人,但我们家就数她的品级最高,太后交代过, 教我们别拘着她,她想去哪里,岂是我们拦得住的?”
这话把仇公武说得哑口无言,一拂袖回宫去了。
“三郎君,您看圣上会不会全城搜人啊?”阿复有些不放心的问。
“不会,她们是悄悄去的,那里有个和尚, 我也很熟。他是以前漳王府的长史, 漳王被贬去了洛阳,他便到青龙寺出家做了和尚。
齐王曾想把他请回来,可他不愿意还俗,依旧留在那里。齐王敢把洛泱交给他,想必是有十分信任才会如此。”
洛泱没找到,萧太后从兴庆宫里赶过来了。
“圣上感觉如何?”看到儿子脸上没什么异常,太后稍稍有些放心。
圣上忙安慰母亲:“刚才腿痛无力,吃了药,好多了。”
这话还是说得太早,半夜里圣上被腿痛惊醒,但很快疼痛的感觉就过了,太医刚松一口气,但圣上很快发现,自己两条腿都没了知觉,不能动了。
太医令倒吸一口凉气。
他二十三岁进入太医署,历经数朝。。顺宗皇帝虽不是他主治, 但他也知道, 顺宗皇帝所患风疾症状, 到最后就是双腿瘫痪,没过多久便不治身亡。
面对这李唐皇家的祖传病,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第二天圣上再次辍朝,大家询问刘弘逸,他只说圣上龙体欠安,要休息几日。
哪知到了下午,“圣上患风疾起不得床”的风言风语就在皇城里流传。
没有了王守澄这些宦官的强力镇压,相公们与尚书们都想争取更多的话语权,特别是一向对和稀泥的牛党不满的大臣,更是要求恢复三省共同做决策的旧制。
兴庆殿里的太皇太后听到这些动向的汇报,沉默了良久。
对面站的大臣还以为她坐着睡着了,正朝望月姑姑打眼色,太皇太后叹了口气,抬起眼皮道:
“望月,去宫里传哀家口谕,既然已经立了皇太弟,就请圣上安心养病,让皇太弟早日监国吧。”
皇太弟监国已是第二次,但速度之快,让大家感觉圣上的病并不是小事。
李奏很快宣布恢复尚书省参与审议的权利,尚书省与中书省之间那个封死的小门,也被他下令砸开。
他在六部中布局的势力,这才真正能够发挥作用。
河煌来的两位使者,在兵部侍郎苏元枫的引荐下,入朝觐见。将他们带来的三十多个州的堪舆图献给了大唐。
经商议,朝廷按军功给张议潮、邓万春分别授予沙州节度使、成州节度使,领归义军和明义军。
朝廷派御使去宣读圣旨,张议潭、邓万林做为人质,则留在长安任左右金吾军副将。至此,河西走廊重新回到了大唐的怀抱。
苏元桢率领他招募来的五千兵马进驻兰州,任兰州节度使。
河煌的回归,让大唐恢复安西都护府、重新开启河西走廊丝绸之路成为可能。
太和殿里的圣上坐在轮椅上,让刘弘逸推着他出去晒太阳。他望着延英殿的方向苦笑道:
“他刚回来的时候,他坐在轮椅上,朕坐在龙椅上。只怪朕看上了他的这张轮椅......刘弘逸,你说六郎是怎么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位置?
这张轮椅,是不是被他试了魔咒?”
他狠狠一拳锤在自己腿上,却毫无知觉。圣上仰天大笑,继而泪流满面。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一阵孩子的声音传来,圣上擦擦眼泪偱声望去,只见鲁王李永正在宣微殿院门外和守门的内卫拉拉扯扯。
宣微殿如今已成了王德妃的冷宫,鲁王也搬到藩邸的王府里住了。此时院门里似乎传来王德妃叫鲁王的声音,这娘俩似乎想让内卫开门。
“鲁王,你在干什么?”
李永听到父亲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没想到瘫痪在床的父亲会出现在身后,他低着头转过身,给圣上行礼道:
“孩儿参见父皇!”
“这里是冷宫,大喊大叫成何体统?你的三位师傅是怎么教你的?今天不是休沐日,你为何不上课?”圣上恨铁不成钢的呵斥道。
“孩儿想念母妃......”
“不、不是的,圣上!是师傅许他休息才来的。永儿,你快向圣上认错,说你这就回去。”院门里的王德妃声泪俱下。
李永听到母妃的哀嚎,心中的怨气爆发出来,他也叫到:
“不,孩儿就是来看母妃的,母妃做错了什么?王守澄已经死了,难道父皇要恨母妃一辈子?”
“你过来。”圣上平静道。
父亲这个态度,让李永不好意思干嚎了,默默的走上前去,没料到圣上抬手给了他一個耳光,李永“哇”的哭了出来。
门里的王德妃听到孩子哭声更激动了,她不停的拍着门:
“圣上、圣上!要打就打妾,莫要打孩儿,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开门!”
随着院门打开,王德妃从门里扑了出来,她走得太急,被门槛绊了一下,扑到在地。李永见状,冲到母亲怀里,母子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呵呵!呵呵!”圣上黯然失色道:
“朕还没有死,你们哭什么?就算把你立为太子,你有能力管好大唐吗?还是你,有能力坐在永儿身后保护他,直到他长大?”
王德妃哭着磕头道:“圣上别说了,妾已知错。妾是怕您当初答应太皇太后要还政给先圣子嗣......臣妾也是为了永儿的将来......
您一定可以护着永儿长大的,圣上!”
圣上摇摇头道:“太久了......无论是休复还是永儿,都太久了。朕等不了那么久,太皇太后也等不了那么久......上天,它没有给朕时间。”
王德妃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圣上了,虽听说他旧病复发,但想着从前得病也治好了,没有太过于担心。
现在看圣上面有红晕,并不像病入膏肓,但他却说出这样骇人的话,她着急道:
“不会的圣上,妾比您大三岁,要走也是妾该先走。齐王只是代理监国,您只要一道圣旨,可以让他在永儿十六岁时,还政于永儿......”
圣上嘲讽的看着:“连你都不想朕还政于长兄之子,又怎能要求齐王这么做呢?”
王德妃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