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外围异化大潮以及更靠近封土堆的高位阶领主越聚越多,李沧老王的工作强度反倒有所下降,空岛就只是空岛,死物而已,异化血脉生物不是虫子,通常对空岛本身感兴趣不了一点,而前往虫巢的甬道又是半封闭的,在浩浩荡荡的异化大潮的掩盖之下实在没那么起眼。
以空岛进入到封土堆周围某个界限为引爆点的下克上大战现在和他们这些始作俑者已经没什么关系了,李沧不知道这样的异化大潮对内围高位阶异化生命的冲击发生过多少次,总之双方似乎都异常习惯这种套路。
高阶异兽入场便是屠杀,它们高高在上领域加身,不针对任何一头独立个体,所有的攻击动作与技能都是aoe,撕扯异潮收割生命的姿态简直就像是翻动鏊子上的煎饼一样自然而然。
源源不断赶来的低阶异兽被信息素挑拨、迷了心窍,毫无恐惧,激动到战栗发抖,前赴后继的汇入无止境厮杀的战场,被技能湮灭、被撕碎、尸骨无存。
“通过这种方式迭代血液吗?”李沧挑了挑眉头,“合理,不做作,比人类的方式要简单高效!”
第三条线上的情况与另外两条线上还是有所区别的,在这里,异化血脉的演化速率和生存逻辑更残暴更剽悍,仓促到根本不足以形成严苛的阶级壁垒,高阶段的异化血脉生物的威严会时时遭到挑衅,以至于不得不通过杀戮手段来确立地位维系统治。
这一点从双方的轻车熟路程度完全可以看得出来,从低阶到高阶,只需要随便一个什么东西充当导火索,双方自己就能打得血流成河,根本不用劝。
准领域、领域级的异化生命会受伤、会死掉,而这种规模的异化生命会战无疑会让第三条线上本就惊人的演化速率持续发酵,揠苗助长的在低阶异潮中催生出更多准领域级。
鲁迅先生说过,世界上有阶级而无名族,这句话说的很对,套用到异化生命身上一样通用。
人可以背叛自己的阶级,但阶级不会背叛自己的利益。
从异化大潮血腥厮杀中走出的新生准领域级迟早都会走向它们共同的命运,取代那些被异潮消灭的异化领主,给昔日同一战壕同一出身的同胞们上上强度。
并且,与优柔寡断的人类不同,它们完全不会为此产生任何心理负担,一切行云流水自然而然。
这种屠龙者终成恶龙的事儿李沧见多了,属于一眼望得到结局的故事,甚至称不上是事故。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另类的生态富集,站在圈内,两边都是食物和资源,站在圈外,既是食物也是资源。
换算到人类身上,这就是实打实一点不掺水的阶级对垒,虽然人类在填不饱肚子的时候也喜欢玩点宗教和意识形态聊以自慰,但这未尝不是一种维系统治地位的手段,相比较来说,还是阶级战争更直接、更残酷、更赤祼,而且也更频繁。
忙里偷闲,李沧呼哧呼哧的喘息着一屁股坐到一头巨兽前后分离的尸体上,周围技能辉光闪耀,紊乱的能量场层叠汹涌,一派世界末日景象,但丝毫不能影响某些家伙的兴致,摸出块肉干在异兽身上草草蹭掉上面沾着的血,细嚼慢咽。
“妈的,你还吃上了?”老王吊着个膀子出现在尘霾中,胳膊显然是断了、错位了,“帮忙啊!”
大魔杖呼啸而过,击碎一颗朝两个人飞过来的巨石,碎石飞溅如雨,尘埃随着碎石滑过一道道清晰的轨迹,李沧掰着老王的胳膊,咔嚓咔嚓就是两下。
“好了。”
“嘶”老王吸了口气,活动下胳膊,从李沧手里毛过那块肉干,“你是真不挑啊,这都他娘的吃得下去?”
“那边忙活完了?”
“嗯,六十只左右,摸掉三分之一左右,剩下的被镇墓兽困岛上了,早晚的事!”一个蹲着一个坐着,吃着吃着,老王忽然像个鸭子似的嘎嘎嘎起来,“草他娘的,咱爷俩多长时间没这么狼狈了,感觉上次这副苟苟祟祟的鸟样就着血吃着埋了吧汰你做的肉干还是在好几年前,你丫手艺次的一匹,跟我小小姐完全没法比,那肉干口感老子现在都记得,跟踏马生吃橡胶没有任何区别!”
“呵,人要知道感恩啊,你好歹还能吃上肉干,灾难初期那会多少人连观音土都吃不上稀的!”
老王面色诡异,幽幽道:“我感恩你个肺,老子在跟你汇合之前那可是大鱼大肉管够的,吊脚楼房梁上挂满了火腿腊肉鸡鸭鱼,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喝一瓶倒一瓶都不带心疼的!”
“”
李沧竟无言以对。
e,好像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来着,老王最开始那一批储备口粮雀食是被他干光的,那会他属于是大病初愈加上肚子里一点油水存货都没,胃口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以至于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要收敛着吃喝,整天搜刮疲于奔命,囤货攒家当的日子更是痛不欲生。
当然了,什么惭愧什么罪恶感什么有负于吾王厚爱这种离谱的小情绪永远不可能会离谱的出现在李沧这种人身上,坑与被坑就是他跟打老王一生的、薪火相传的传统艺能和事业,更何况带魔法师阁下偶尔犯病的时候对这孙子的态度简直可谓宠溺,几百上千万一个亿的硬币一次又一次的拿来打水漂听响,得是什么样的金主爸爸才具备这样可怕的包容性啊?
咱就是说,即使大雷子才负债几个亿啊,你大老王何德何能何至于此,难不成你也是个能同杆共苦的?
“对了,尸体呢?”
“你他娘的有本事这么干有本事承认啊,别他娘的转移话题!”
“我问你材料呢!”
“韭菜根儿你丫都恨不能拔干净喽”老王骂骂咧咧,硬着头皮说:“没整出来,你那镇墓兽也真他娘是个物儿,咬住了它是真不撒口啊,有本事您老人家自个儿上去跟它讲道理,反正我是能使的法子都使了,一点招儿没有!”
李沧嚯一下站起来,恨铁不成钢:“个狗曰的不早说,跟我搁这儿磨你姥姥的牙呢?”
“放屁!老子来的时候那玩意就已经把那些玩意全整地缝子里头去了,你还能给空岛开个刀是咋?”
李沧又坐下了:“一群逆子!”
老王嘴里啧啧有声,瞥一眼补液池方向:“那您老人家这边咋样?”
李沧沉默半晌,机械的像一只祥林嫂:“一群逆子!”
“哈哈哈哈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