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王黻先后被杀,六贼之中,其余众人也是忧心忡忡,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梁师成却和王黻不同。
哪怕当时郓王受宠,王黻投靠。
他也依旧坚定的支持太子。
赵佶南逃之时,大部分宠臣都随他而去,梁师成却留在东京,伺候新君赵桓。
赵桓对他也是尤为信任。
暂时还没有动他。
李彦就没有这么好运了。
东京百姓恨他入骨,状告童贯的时候,跟着一起告李彦的奏章和请愿书不比童贯的少。
李彦只是个宦官罢了,其中牵扯不多,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赵桓直接撤了西城所,将李彦夺占的所有土地全部归还给原有民众。
同时下令赐死李彦。
李彦在家中悬梁自尽。
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同一时间,状告朱勔的折子依旧不少。
赵桓用的手段都是一模一样的。
先下旨撤了朱勔父子一切官职,随后命其回乡。
最后在路上将其杀死。
不管是明的暗的。
朱勔父子一路上心惊胆战,众人都知道他们命不久矣,连他们豢养的家丁奴仆都想着赶紧要回自己的卖身契,好重回自由人。
父子两人走到了宿州,住进了役馆。
天黑时,有一群身着宋军衣甲,手持圣旨的人追了上来。
宿州知府料想这帮人肯定是皇帝派来的钦差,于是不敢阻拦,直接将他们放了进去。
一行来到役馆,遣散了朱家的仆从们。
朱勔和其子在房间里等待这自己的终结。
一个年轻将军推开了房门,朱勔父子连忙下跪:“草民,拜见钦差。”
他们将头埋得很低,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迎接死亡。
却不了那将军说道:“朱勔,你认识我是谁吗?”
朱勔抬头一望,却摇了摇头:“草民从未见过上差。”
那人狠厉的说道:“我姓庞,原是徽州富户,受你朱家所害,变得家破人亡。”
朱勔道:“是我对不住上差。”
庞万春喝道:“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我的仇已经报了。
你的三儿子就是死在我的手上,今天我杀你,不是为了一己私怨,而是为了千万江南百姓出口恶气!”
朱勔这才恍然大悟,这些人原来不是朝廷钦差。
但他醒悟的太晚了。
庞万春一剑斩出,朱勔父子顿时人头落地。
他身后两位军士各自捡起一颗头颅,众人马不停蹄的出了城。
知府随后命人到役馆收尸,却不想上一波“钦差”走后一个时辰,又来了一波钦差。
这帮人听说有人提前过来杀了朱勔,也是一脸懵。
不过很多人都看见了朱勔的首级被那些人提在手上。
只要朱勔死了,他们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未免节外生枝,他们便直接回京城复命了。
至此,赵佶最为宠信的六个奸臣已经有五个去朝。
只有梁师成还能留在权力的中心。
蔡京及其子嗣,除了迎娶公主的蔡鈃没有受罚,其余人都被夺去官职,流放到偏远州郡。
那里环境恶劣,路途遥远,他们去后还不知道能活多久。
赵桓在几天之内迅速处理了他老爹留在朝堂上的残余势力,确定了自己的领导地位。
随后便是要对付北边气势汹汹,大举攻来的金军。
赵桓年轻气盛,命宰相白时中,李邦彦等留守东京。
他亲自到东京北方,黄河边的滑州去督战。
滑州地形较为奇特,横跨黄河两岸。
也是河北到东京来最近的一个渡口。
州城在黄河以南。
数万大军在几日之内迅速调度到了滑州境内。
南岸有四万,北岸有两万。
众军把守渡口,人数与金军相当。
赵桓信心满满,这是在大宋国都之外,又有皇帝亲自督战,跟对方人数相同,肯定是自己获胜。
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立刻便被打破了。
却说北岸的金军又花了几天时间打下了卫州和浚州。
并停留了一日,与后方打下相州的刘宗彦部汇合。
六万余兵马折损甚微。
继续在完颜宗望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开向河津。
完颜宗望连战连胜,心高气傲。
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明显不把宋军放在眼里。
他身为大军统帅,却舍弃了大部队,亲自率领两千铁骑先行,准备赶到黄河岸边,四处搜寻一些船只,为大军渡河进行准备。
骑兵速度很快。
没过多久就到了预定地点。
他原本以为宋军已经彻底失去了和他们对抗的勇气,却没想到河津竟然还有人马守备。
而且看样子这些宋军也是刚来不久,营内的设施还没有搭建完毕。
外面的拒马也基本没有架设。
完颜宗望笑道:“这样也算是有些意思。”
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趁着宋军搭营的间隙率兵杀了进去。
两千女真铁骑奔驰而来。
宋军见状大吃一惊,他们根本不知道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
见金军气势汹汹,还以为是六万金军主力都到了。
负责守卫河津的御营兵马步军指挥使何灌立刻弃营而逃,搭上船只,连忙往南岸划去。
宋军因为指挥官仓皇逃走,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直接被完颜宗望两千骑兵杀的炸营,四散奔逃。
好在他们逃跑的时候把大部分渡船都给带到了南岸。
完颜宗望清理战场以后,竟然只收上来了五条大小船只。
剩下的船全部跑到了对岸。
赵桓知道后,那表现并没有比他爹强多少。
他见金军如此厉害,也不再说什么亲自督战了。
连夜逃回了开封府。
跟他一起去滑州守备的四万兵马也同时撤走。
黄河南岸,只凭滑州守军,几乎是不设防的状态。
完颜宗望寻了许久也找不到新船,于是便只能用手上仅剩的五条船,花费了五天五夜,不间断的将六万大军全部运了过去。
期间竟然没有一个宋兵前来阻拦。
滑州失去了东京的援军,被完颜宗望一日攻下。
金军再次南进,来到了东京城外二十里处的毛驼岗上下寨。
此处水草丰美,是朝廷的马场之一。
神宗时,里面养有官马上万匹。
虽然现在只剩几千匹了,不过金人也依旧笑纳。
金军渡河破滑州,气势如虹。
赵桓方才见识过金军的厉害,也被吓破了胆子,逐渐显露出他优柔寡断的本性来。
宋军大败,在朝堂上装死许久的李邦彦顿时又跳了出来,想劝赵桓也学赵佶南逃。
去往荆湖坚城襄阳城。
赵桓一听,也有些心动。
李纲立刻站出来反对:“陛下,此议万万不可!
道君皇帝将江山社稷交托给陛下,您却打算弃之而去?”
赵桓闻之,沉默不语。
他心中已经七上八下,却还是犹犹豫豫。
想战不敢战,想跑又怕挨骂。
白时中和李邦彦共同进言:“陛下,前日之战,已经证明金军勇猛,我军万不可与其为敌。
而今女真人已经到了开封城下。
开封坚守不住。
臣请陛下早离险境。”
李纲立刻出来骂道:“你们几个软骨头,整天想着逃跑!东京守不住,天下还有哪座城池能比东京坚固。
要是东京都丢了,你们逃到那都没用!
宗庙、社稷、百官、万民都在这里,怎能说丢就丢!
今日之计,应当整顿军马,团结军民,坚守都城,等待各地勤王之师。”
赵桓问道:“若要守城抗金,该由谁为统帅?”
李纲指着白时中和李邦彦:“他二人身为宰相,虽然未必熟悉军事,却有抚慰将士,抵抗金兵的职责。”
白时中气道:“什么事情都往我们身上推,难道你李纲不会领兵吗?”
李纲等的就是这句话。
“陛下若不嫌臣软弱无能,臣愿以死报效。”
赵桓也没了主意,既然李纲如此信誓旦旦,说能保城抗金。
那就让他试试吧。
“传朕旨意,着李爱卿为尚书右丞,加封东京留守,四壁防御使,行营指挥使,全权负责东京防务。”
李纲拜谢:“臣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