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貹坐在地道口,看着天上月亮的位置,判断着大概的时间。
当更鼓敲了三响,终于是到了约定好的时机。
糜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甲束带,带上头盔,抄起大斧,随后朝地道里面打了声招呼。
“弟兄们,出来吧。”
随着他一声令下,五百名全副重甲的精锐军士纷纷涌出了地道。
他们都穿着梁山改进式的步人甲,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
一百个刀盾手,两百个长枪手,一百个长弓手,一百个强弩手。
长弓手和强弩手背上背着着各自顺手的近战武器,有长刀大斧,还有狼牙棒和大锤。
于此同时,刘宇命手下的伙计们迅速打开门前的挡板。
糜貹带人出了店门,随后对刘宇交代道:“你们这就去城中放火。记住,不要烧民居。
一路小心,别被发现。”
刘宇应道:“将军放心,这种活,我们是专业的。”
糜貹交代完了以后,便带着兵马一路往城门杀去。
伙计们送走了糜貹,都围到刘宇身边问道:“掌柜,咱们去烧哪啊?”
刘宇微微一笑:“烧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府邸,先去把梁中书的留守府给点了。”
伙计们纷纷竖起大拇指:“太对了,我走就像这么干了,一直找不到机会。
大家快取火油火箭。”
当梁中书知道梁山兵马打过来的时候,他其实被吓的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有李成闻达誓死担保守住大名府。
他的心才稍微平静了一些。
李成和闻达有了前面对付梁山的经验,知道河北禁军远远不是梁山的对手。
所以此次就死守不出,赌梁山不会为了攻破大名府而不计伤亡。
事实上他们确实也赌赢了。
梁山兵马停止进攻已经有了将近一个月。
梁中书自己都觉得梁山死不起人。
既然要拖时间,拼消耗。
他大名府仓廪之中可是存放着数不清的物资。
拖上个一年半载都是等闲。
梁山跟大宋打消耗是最不明智的决定。
梁中书想明白了这一点,这几天就睡得十分安心。
今日也是早早休息的一天。
他到后院去,抱着夫人慢慢进入了梦乡。
一片朦胧之中,梁中书只觉得周围有许多人在高喊喧哗。
声音大到将熟睡中的他吵醒。
“什么人,半夜喧哗,成何体统?”
他还没有清醒过来,蔡夫人却拼了命的摇晃他:“相公,相公快起来,院子里着火了!”
“什么!”听闻此言,梁中书仿佛大夏天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瞬间迷糊了过来。
“家里好好的怎么会着火呢?”
他连忙裹上衣服,冲出房间,只见偏厅方向火光冲天,大火还在向正厅蔓延。
家丁们都不顾着救火,反而像见了鬼一样没命的跑。
梁中书随手抓住一个喝问道:“你们跑什么?家里为什么会起火?”
那下人哆哆嗦嗦的说道:“梁山打进来了!快跑啊!”
梁中书听闻此言,吓的双手一抖。
那下人趁机挣脱出去,头也不回的往外逃去。
梁中书连忙喊道:“别跑,给我好好说清楚怎么回事!”
留守府外,刘宇带着几个伙计刚刚放完了火翻墙出来。
众人听着里面鸡飞狗跳的声音顿时笑开了花。
一人道:“大哥,下一个目标是谁?”
刘宇没有丝毫犹豫:“下一个,烧他张府尹的后院。”
他们在城中放着火,还有其他据点的间谍们也在城中进行着秘密行动。
各个达官贵人家几乎在同一时间燃起了大火。
城内一片混乱,巡逻队都被调去参与了救火。
再说糜貹和刘宇分开,随后便带着兵马一路往城门行去。
刘宇的客栈离城门本就很近。
众人刚刚往前跑了两三百步就隐隐看到了城墙上的灯火。
忽地,一只巡逻队突然打着火把从前方的巷子里走出来。
总共有十人。
因为糜貹等人并未举火,自己身上的铠甲又是以黑色为主。
众人隐藏在黑夜里,没有第一时间就被敌人发现。
糜貹连忙招呼后面的弩手。
数十具强弩同时放箭。
刚出巷口的十个宋军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黑暗中射出的数十只弩箭穿成了筛子。
“继续前进,小心四周。”
大名府的城头上有两个指挥,总共一千守军。
原本李成和闻达回轮流守夜,在城墙上盯着梁山兵马的动向。
自从梁山停止进攻半个月以后,他们就再也没有上过城墙。
此刻在城墙上值班的甚至只有一个指挥使,另一人早就回去睡觉了。
梁山兵马渐渐的接近了城门,却见城墙上的宋军竟然懒散无比。
一群军士身不着甲,成排的靠在墙根上睡觉。
城头上的火把都是固定的位置,甚至没有人四处巡逻。
糜貹心中不屑,如此散漫的军队,如何能够打仗。
他大手一挥,军士们冲锋向前。
重甲步兵发起冲锋,衣甲碰撞发出的声音再也无法抑制。
一个宋军被这声音吵醒,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他睁开眼睛往前一看,却只看到一个硕大的斧头争朝自己的脑袋劈来!
“救命啊!”
宋局刚刚喊出救命,脑袋就被齐军的大斧砸的粉碎,血浆混合着脑浆飞溅而起。
那一声大喊却将他周围宋军全部惊醒。
这些宋军足有十余人,而齐军却只有一个。
离他最近的战友也有十余步远,第一时间无法进行支援。
如果宋军此时动手反击,十几个人打一个,这齐军再厉害,也得被几人围杀。
理论上是这样的。
但当那些宋军看到浑身浴血,仿佛恶鬼现身的齐军之后,却连一点反抗的想法都不敢有。
十余人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紧紧盯着眼前的齐军。
连手上的武器都忘了拿起来。
那齐军喝道:“不想死的放下武器,到墙角去双手抱头!”
宋军闻言,没有一个想要反抗,纷纷听从齐军军士的话语,将刀枪丢下往墙角奔去。
那齐军也没想到战功来的如此容易。
战斗才刚刚开始就阵斩一人,生擒十余人。
今夜一过,他至少也能当上军官了。
齐军五百精锐冲锋而上,
糜貹当头杀入城楼,无一人能在其手上走过一招。
那指挥使好不容易才在其余军士的帮助下穿上铠甲,立刻便拿起长枪朝糜貹冲来。
只见他一枪朝糜貹刺去。
糜貹身子一闪,随后左手一探,将那枪杆抓在手里。
对面的宋军指挥使双手握枪,用尽了全力也无法将长枪抽回。
糜貹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此人踹飞出去两丈远。
那人倒在地上,只顾着抱着肚子吐酸水,根本站不起来。
糜貹将他的长枪丢在地上,朝军士们吩咐道:“来人,与我绑了。”
城墙上的宋军很快被镇压,糜貹也看到了身后大名府中接连而起的大火。
他命众军将城门打开,吊桥放下。
秦明见状,立刻率军杀进了城中。
众人兵分多路,秦明去镇压军营,关胜去擒拿梁中书,林冲则在城外指挥四门外的部队,防止梁中书再次逃走。
城内,李成闻达也接到了城门陷落的消息。
他们立刻来到军营点齐了所有马军,随后到留守府外,请梁中书速速上马,跟他们一起逃离此地。
两人早在梁山包围大名府的那一刻就想到了今天,已经提前备下了逃跑路线。
梁中书接上了蔡夫人。
众人一起上马往北门行去。
关胜率领大批马军来到了留守府,梁中书果然已经不在此处。
他随手抓了一个留守府的下人问道:“梁中书往哪跑了?”
那下人没有半分忠义,直接就把梁中书的逃跑路线出卖给了梁山。
“大人他往北门去了!”
关胜微微颔首。
将这下人放开。
副将酆美也从其他人哪里问来了梁中书的去向。
两人碰头一合计,便知这下人所说并不假。
关胜留下了一部分人占住留守府,清点财物,收拢丫鬟仆役。
他自己则带着人马一路往北追去。
李成闻达护着梁中书一行闷头往北们跑。
吊桥放下,众人十分拥挤的往城门外跑。
吊桥不宽,战马的体积又很大。
进出的效率十分低下。
李成闻达一马当先出了城门,还没来得及等待梁中书过来。
只见城外忽然举起了大片火把。
数不清的齐军弓箭手在不远处战成了一线。
只听项元镇一声令下:“放箭!”
李成闻达忽然感觉自己脖子后面的汗毛根根倒竖,数不清的箭矢正朝自己射来。
他们连忙翻身下马躲在战马身后。
希律律战马倒地。
战马身躯的一侧插满了巨大的箭矢。
他们两个躲过了一劫,其余人的反应就没有这么快了,出到城外的所有军士,除了李成闻达之外全部被射成了刺猬。
项元镇向里面喊道:“梁中书,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老实投降,皆受制裁吧!”
梁中书可是知道自己都干过什么,要是落到梁山手里,免不了要碎刮于市。
他连忙大喊道:“快,快往回走。”
兵马刚刚掉头,却被追来的关胜堵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