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身上有伤,就算已经经过了简单的处理,一旦动起来,还是会流出鲜血。
公人们跟着血迹一路追了过来。
为首的都头蹲下身来,在地上一抹。
火把照耀下,地上的黄土颜色显得有些发黑。
“在这边,他们带着一个伤员,还想跑?这边是死路,哼,给我追!”
公孙胜和马灵带着杨林一路跑到了城墙边。
那城墙足有三四丈高。
“马灵道友,你是本地人,咱们该往哪走。”
马灵道:“小事,看我的。”
说着他便将腰间的腰带解了下来,然后翻进了旁边的院子里,等他出来的时候,手里就拿了一个锄头的头。
公孙胜道:“你还真有办法。”
马灵说:“二位也把腰带解下来吧。”
他将三条腰带系在一起,然后拴在锄头上。
随后用力一抛,把锄头扔上了城墙。
锄头卡在了女墙的边缘。
马灵一拉,将身子攀在城墙上试了试,确定已经固定住,这才对其他两人说道。
“好了,你们先上。”
公孙胜让杨林先上去,然后自己在往上攀爬。
马灵见街角处火光闪烁便知道有人来了。
公孙胜小声喊道:“马灵道友,快上来。”
马灵轻功了得。
他后退了两步,往墙上一个冲刺,直接冲起了三丈高。
然后一把抓住腰带,空中借力,又是一纵,直接落在了城墙上。
他将锄头取了下来,又将锄头卡在了城墙的另一边。
另外两人先沿着绳子一路溜了下去。
马灵再将锄头上的腰带解下来,随后从城墙上一跃而下。
城墙外面的土质松软,马灵落地的时候双腿微曲,毫发无伤。
只是衣服下摆沾了不少土
他将腰带拆开又还给了另外两人。
三个人趁着夜色一路狂奔,转眼就已经看不见。
公人们追着血迹一路到了城墙边。
“怪了,怎么会凭空消失。你们去四处的民房里找,看看他们躲在哪了?”
公人们不顾百姓早已经休息,把整条街道都被搜了个底朝天。
却一个犯人的影子都没发现。
三人出了城,跟随马灵直奔他修行的道观。
这是一个十分破败的道观,隐藏在深山中,门前的牌匾都不知道何处去了。
马灵说道:“这是我找到的一处废弃的庙宇,平日就在此处修行。渴了就饮山泉,饿了就去挖野菜,偶尔也会打个猎打打牙祭。庙中还有不少米面,这位兄弟受伤不轻,咱们可以在此休息。等他好的差不多了再做打算。”
涿州知府遇刺,官府押下了海捕文书,四处缉拿一个身穿黑色道袍,背上松纹古剑的道士。
三人在山上待了一个月,等杨林伤势恢复,风头过去,这才准备下一步打算。
公孙胜与杨林找到了马灵:“道友,我们此行还有要事在身,得先走一步了。”
马灵好奇的问道:“不知两位有什么事,要是我能帮得上忙,只管开口。”
两人对视一眼,反正此行没什么要紧事,跟他说说也不妨。
杨林道:“小弟杨林,绰号锦豹子。道长在辽国,可能不知道。我是大宋山东济州梁山泊的接引头领,公孙道长是我们山寨的军师。”
马灵惊道:“梁山泊,是那个数次大败大宋官军的梁山泊?”
杨林道:“正是!公孙道长是蓟州人,现在辽国北方战情险峻,道长担心家中老母被战火波及,所以特来辽国将老母接去大宋,寨主命我跟随照应。”
“原来如此,两位这便要去蓟州吗?。”
公孙胜说:“不错,我们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又因为此事多耽误了一个月。需得赶紧前往北方,待我见过师傅,接上老娘,立刻就回大宋去。”
马灵闻此言,眼神一暗。
他跟公孙胜杨林二人脾气相投,这才刚相处了,一个月他们便要走。
而且公孙胜是名门大派弟子。
与他论道的时候时不时就能揭开一些之前死活想不明白的东西。
比他这个野路子道士闭门造车好几年都要有用。
说实话,他是很不想让两人走。
杨林是山寨的接引头领,平日就负责为山寨寻找人才。
这马灵有日行千里之能,一身武艺比起公孙道长也不弱,他又与山寨志气相投。
不如请他上山来,也坐一把交椅。
说做便做。
杨林开口道:“马道长,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马灵道:“咱们也算是生死之交,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你只管讲。”
杨林说:“道长刺杀涿州知府,理应是看不惯贪官害民,鱼肉百姓。此行正和我梁山替天行道之意。我寨主虚怀若谷,广求贤才,似道长这样的英杰,正是梁山渴求之士。我与公孙道长都与马道长义气相交,实在不忍分开。是故小弟也想请道长与我们一起上山,咱们聚义一处,共同杀贪官,除恶霸。造福百姓,替天行道。不知道长意下如何。”
马灵一听二人是梁山的人,早就有了上山之意。
杨林一开口,他哪里会拒绝。
“兄弟此言,正合我心。”
公孙胜与杨林十分高兴,当下便取山泉代酒,搓一捧黄土,拜祭皇天后土。
举行了一份简单的结义仪式,接纳马灵入梁山。
三人立刻启程上路。
马灵和公孙胜为了避人耳目。
让杨林去山下的镇子里买了两套普通百姓穿的衣服。
三人换好行装,往北而去。
马灵问道:“公孙师兄,你师傅可是那位传说中的罗真人啊。”
公孙胜道:“师弟也听过我师傅的名号。”
马灵说:“大辽境内得道高人不多,罗真人就是其中最有名的,小弟岂能不知。哎,我自八岁时,被一个濒死的老道士收为门徒,传我衣钵。可惜他一点东西都没教过我,就咽气走了。我在学堂外面听书识字,自己学道。时至今日,二十余年。也只能说是初窥门径,没有名师指点,说不定一辈子都入不了门。”
公孙胜明白马灵的辛苦。
他看的道经都没有问题。
只是因为没有人指导,所以理解出了偏颇,想进步十分困难。
“师弟放心,这次回去之时,你便跟我一起去拜见师傅,到时候我帮你说说,让师傅也将你收入门墙。”
马灵闻言感动不已,立刻下拜道:“多谢师兄!”
三人走了没几天,便到了蓟州九宫县。
公孙胜说:“我家就在县外四十里处的二仙山下。咱们今天现在县里歇息,明天早起,再去也不迟。”
第二天,三人来到了二仙山下。
山脚下有一个小村子。
公孙胜领头往前面走去。
却见前面一个砍柴的樵夫正挑着柴火往山下走去。
公孙胜连忙施礼道:“刘兄好,打柴去卖啊!”
樵夫一看,竟然是住在自己隔壁的一清道人。
“原来是道长啊,这一晃你都出去三四年了。可算回来了,你老娘可想你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多谢刘兄帮我照顾老娘,我先回去了,改日请你吃酒。”
樵夫笑道:“好好好。”
三人过了山嘴,只见前面有一座小村子,约有十几间草房子。
周遭一道矮墙。
墙外面是一座小小的石桥,下面清溪流过,哗啦啦声响,十分悦耳。
最外面的一间房子规模不小,看样子有三个房间。
门前挂着草帘。
一个婆婆撩开帘子出来。
马灵见那婆婆苍然古貌,鹤发童颜。眉发雪白,眼神明亮。青裙素福,布衣荆钗。
仿佛骊山老母,犹如山间雪松。
公孙胜连忙冲了上去,大喊道:“娘,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