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南边的水寨,正是阮家兄弟麾下的水军驻扎之处。
一艘小船飞快地划进寨中,探子紧忙跑进阮小二的大帐。
“启禀头领,官兵来了。”
阮小二道:“不要慌,官军从何处而来,有多少人,多少船,走的哪条路。”
探子喘了口气,接着说:“官军从大寨过来,一共一百多条船,一千余人,看衣甲都是厢军,沿着南边的大水道往水寨方向上来。看他们行进之间没有多少耽搁,应该有熟悉水泊港汊的渔户带路。”
阮小五说道:“大哥,左右不过是一千官军,量他们能有什么本事。咱们兄弟还有五百军士,要把他们全部溺死在水泊里也是轻而易举。发兵吧!”
阮小七应和道:“五哥说的是,山寨陆军各位头领大小都有些功绩在身,唯有咱们水军自建成之日起就没打过什么像样的仗。这次官军送上门来,不正是给我们扬名立威的好时机吗?”
“大哥别犹豫了,打吧!”
“好!”阮小二一拍交椅扶手:“官军不知死活,敢到水泊里讨死。今天便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阮家兄弟的厉害。”
“小五!”
阮小五起身抱拳:“在!”
“马上召集麾下军士,准备小船,官军要往水泊中来,肯定会经过南边的岔口,我们抢先一步在哪里埋伏他们。”
“是!”
“小七!”
阮小七也起身道:“大哥!”
“你去看看寨中库存,带上短刀,飞叉,火油罐子还有弓箭。咱们让这帮官军看看梁山水军是怎么打仗的。”
“是!”
官军船队在向导的带领下往南边水寨开去。
张伯奋知道,梁山水军定然已经知道了官军开进水泊的消息,说不定现在正准备从那个角落里发起进攻。
一定要小心谨慎。
张伯奋所乘坐的大船,说是大船,其实也就是用一个二层的商船改装的。
长约五丈宽两丈,二层楼高。
算不上多大。
而且还需要有军士护卫。
所以就显得比较拥挤。
为了方便指挥。
张伯奋让各个都头下到那些小船中间,指挥本县兵马。
每个人大概指挥十艘船。
他们的位置也比较靠近内侧,不至于被梁山水军一个偷袭就消灭了。
此地港汊众多,水路繁杂。
而且水波荡漾,不知深浅。
水路有宽有窄,为了方便大军行进,向导专门挑了比较宽敞的大路来走。
那百十条船上,有摇橹的,有撑杆的,有的手里拿着刀牌长枪,有的手里拿着弓箭。
径直往梁山本寨开去。
张伯奋见眼前的芦苇荡愈加茂密,心中顿时升起一丝警惕。
大军开至一处岔口。
向导说道:“大人,往这边走,要不了多久就能到梁山大岛。”
张伯奋心念道:“这一路走来,都没有遇到一丝阻拦,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就往这边走,速度不要太快,前后保持一定的距离。遇袭之后不要慌张,听我号令行事。”
话刚说完,却听得远处有人高声放歌。
那歌词唱道:
爷爷生在石碣村,秉性生来要杀人。先斩济州府尹首,京师献与赵王君。
一侧小船上的赵德对张伯奋喊道:“此人便是陆阳起家的心腹之一,原是石碣村渔户,人称活阎罗阮小七。”
阮小七挥舞着手,大笑挑衅道:“狗官,有种的来捉你爷爷!哈哈哈哈!”
一旁诸位都头请示道:“大人?”
张伯奋虽然接到了诈败的命令,但又不能装的太傻。
你让我追我就追,显得有些太刻意了。
于是吩咐道:“令前军放箭。”
前面的几艘小船接到了房间的命令,急忙拿起手中的软弓,弯弓搭箭,乱射而去。
阮小七早有防备。
见官军弯弓,便往后一跳,飞身入水,藏在船底,先躲过了箭雨,然后暗暗潜藏到附近的港汊里。
张伯奋见那船许久没有动静,便吩咐道:“去一艘船,看看他死了没有。”
一艘小船奉命往前开去。
四处查看了一番,除了几根漂浮在水面上的箭杆之外什么也没有,甚至没有一丝血迹。
“大人没有发现······啊!”
那人顿时一声惊呼。
张伯奋在船上骤然站起。
看见那人忽然失去平衡落入水中,随后便没了动静。
船上还有几个同伴,看那人落水,慌忙趴在船边查看。
只见水下冒出了几个水泡,之后便在没了反应。
一个在水边长大的军士顿时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有···有···有鬼,有水鬼!”
他一慌不要紧,吓得其他几人也手忙脚乱,顾不上寻找同伴,连忙划船逃回。
“不好了,大人,这水里有鬼!”
张伯奋轻啐一声:“什么有鬼,分明是畏惧贼寇,还敢乱我军心,给我砍了。”
说是这么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
方才离得远,那人不知为什么便突然落水,随后竟然连挣扎都没有,就消失了。
就算是淹死了也会浮上来,可现在连尸体都找不到。
难道这水里真有鬼。
一旁的都头请示道:“大人,还要继续往深处走吗?”
张伯奋第一次领父亲的命令,担此大任。
说什么也不能虎头蛇尾。
他一咬牙:“继续走。但要千万小心。”
阮小七方才将那汉子拉进水里溺死,随后将尸首藏在了附近的港汊里,现在正叼着一根苇杆,手持飞叉躲在水下。
他像一只鳄鱼一样在船队周围游动,随时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船队开始行动,阮小七也抓住了机会。
他慢慢的游动到大船旁边找了个最好的角度。
随后忽地钻出水面,将手中飞叉猛地掷向那个红色的身影。
张伯奋在船上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随后只听见侧方一阵水声炸响。
张伯奋感觉冥冥之中有一只眼睛一直在盯着自己,一有情况便连忙蹲下躲避。
那飞叉嗖的一声直奔张伯奋而来。
带起的水花溅起一丈来高。
张伯奋顿时感觉头皮一痛。
再往后看,却见那飞叉刚好叉中自己所带的乌纱帽,叉子头打散了发髻,还勾下来了的大把的头发,飞叉穿着乌纱去势不减,直直的钉在他身后的木板墙上,杆子尾部还在微微的颤抖。
张伯奋一摸脑袋,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险,差一点就死在这了。
阮小七飞叉投出去以后来不及查看,直接遁入水中躲在大船底下。
他这一击像是一颗火星点燃了火药桶,周围顿时爆发出激烈的喊杀声,飞枪,飞叉,火箭不住的飞来。
梁山水军将船藏在港汊中,每人携带一把投掷兵器和一把近身搏斗用的短刀。
潜水靠近之后,先把手中的投掷兵器飞出去,然后便潜入水底,几人合力将船掀翻。
把官军拉进水里,溺死捅死。
霎时间四周围都是惨叫声。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只大手从水面下伸出来,拖着自己的脚踝,把自己拉进水里。
恐慌感在官军之中弥漫开来。
“快跑,梁山有水鬼守护,我再也不来了。”
还有人直接跪在船上祈祷:“河伯爷爷息怒,小人全家良善,从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啊。”
张伯奋被一飞枪吓破了胆,哪里还敢露头。
他所乘坐的大船也是一个最大的攻击目标。
数不清的火箭飞枪往他的座驾招呼过来。
只是这大船上涂有防火漆,没那么容易烧着。
张伯奋紧张的大喊道:“不···不要慌,不要慌,跟着我撤退。”
可他自己都慌的连话也说不全了,喊出来的东西还能有一点说服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