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正道:“诸位不必太过紧张,这三庄的常备兵马原本没有那么多。祝家庄两千余人,另外两庄各一千余人,剩下的都是分发了武器的百姓,虽然会在农闲之时集中训练,但本事堪忧,不足为惧。我们真正要注意的,还是这五千训练有素的庄客。”
祝家响应朝廷号召,训练土兵民壮,防备梁山,但也趁着这道圣旨大肆假公济私。
只要有人家不愿意出丁入保,便用圣旨压人。
再勾结本地官府,将那人家的财产吃干吞净。
本地百姓敢怒不敢言。
他队伍中注水过半,这些临时召集起来的民兵,不一定会是他们的好帮手,甚至有可能成为催命符。
“报,有紧急军情!”
陆阳听闻,连忙传他上来。
一个斥候进到大帐,给陆阳与诸位头领抱拳见礼。
“寨主,我部方才在祝家庄东门外查探,发现一队人马,插李字旗,约有三五百人,正在东门外跟祝家对峙,现不知那是何人。”
东边,李字旗,难道是扑天雕李应。
“速速与我备马,到前线查看。”
陆阳带着自己的亲卫,还有几个头领飞马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山上,从这里可以看到祝家庄东边和南边的一部分。
他手一伸,焦挺便递过去了一个长长的圆木筒子。
这个筒子前粗后窄,还有两片透明的水晶片。
陆阳有一天在山寨上巡视,突然发现了一个军士坐在角落里,拿着一种白色的晶体,碾碎了之后,来回的擦拭镜面。
陆阳站在他身后看了许久,这才发现,原来他是在磨镜子。
青州一战后,梁山缴获了许多非军用物资。
像是镜子,胭脂水粉,还有其他的生活物品。
这些东西基本都是别人用过的,没法再拿出去卖。
陆阳干脆就放在了仓廪。
让士兵们可以用手中的军功或者银钱来便宜买进大量生活物资。
很多军士平时都攒了不少钱,有的比较疼老婆,就给老婆买了面镜子。
这镜子可是铜做的。
钱也是由铜所铸。
要是平时,他们根本就买不起镜子,这次刚好趁着缴获的风口给老婆买点贵重的礼物。
这些人一开始很高兴,但是时间长了,铜镜表面逐渐氧化。
人影越来越模糊。
这个军士便看到了商机。
他上山前原本是一个磨镜子的工匠,于是便开了个摊子,战友们把家中的镜子带来让他打磨,一次收费五百文。
这个价格也不贵,山下一般需要六百到八百文钱才能磨一次,一次用一年多。
有一天他正在磨镜,忽然感觉背后一阵冷风吹来。
他一缩脖子,往后查看:“啊!寨主。”
军士慌忙将手中的镜子藏到背后。
震惊过后,他笑嘻嘻的道:“那个,寨主我真没偷懒,我今天的训练任务已经完成了。”
陆阳道:“我有没说这个,手里的东西拿来,让我看看。”
他将手巾包裹的铜镜交给陆阳。
陆阳一看。
他已经打磨了一半了,其中一片光彩熠熠,另外半边却发黑,发昏。
“手艺不错,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你愿意做吗?”
他立马立正行礼:“寨主的吩咐,小人一定照办。”
“不用你做什么,帮我也磨个镜子。”
陆阳花费了许久为这个军士讲解了望远镜的原理。
然后又从战利品中挑选了几块透明的水晶交给他。
他悟性不错,磨毁了七八块价值不菲的天然水晶之后终于摸到了要点。
陆阳手上的,就是他第一次制作成功的望远镜。
这副望远镜已经基本完成了望远的功能,只是成像出的比例还有些不对。
不过并不影响观察。
陆阳打算再请一个烧玻璃的师傅上山。
用天然水晶成本太高了,难以配装全军。
模糊的影像,隐隐看见祝家庄东门前两军摆开阵势,正在对峙。
两边阵前各有三员大将。
庄外侧这支军队,大旗之下立着一个穿绛红色战袍,骑白马的好汉。
此人应该就是那位扑天雕了。
杨雄石秀逃出了祝家庄,却到了李家庄。
两人在一家酒店里歇息,刚好遇到了扑天雕李应的管家,鬼脸儿杜兴。
杜兴是中山府人氏,因面貌粗莽,人皆唤作鬼脸儿。
他曾到蓟州做买卖,失手打死了同伙的客人。
多亏杨雄帮忙,这才免于一难。
杜兴回到大宋之后,又遇到了扑天雕李应。
李应见他是个人才,便留在身边当了个管家。
家中一切事物都由他操持。
杜兴问起:“恩人为何到了此处。”
杨雄便把自己杀了人,然后投奔梁山的事情都跟杜兴说了,包括昨天晚上时迁被拿。
杜兴打包票说:“恩人放心,时迁我去替恩人要回来。”
他去找李应帮忙,李应没有犹豫,当时便答应了。
让门馆先生写了一封信,填写姓名送到祝家庄。
祝朝奉原已答应,可信使出来的时候却碰到了祝彪。
这祝彪说什么也不肯放人,信也不回,非要把时迁送到州城。
李应知道以后又派了杜兴带自己的亲笔信去找祝朝奉问个明白。
可那祝家的三个小儿却堵着庄门,等杜兴过去,便直接夺过书信,撕得粉碎,又将杜兴赶走。
临走时还放话。
要是李应再趟这趟混水,便把他也捉了,当成梁山贼寇送到州城去。
李应大怒,怒骂这三个小畜生安敢如此无礼。
当时便点起庄客,披甲提枪,直奔祝家庄,非要讨个说法不可。
大旗之下,只见李应头戴凤翅盔,身披黄金甲,外罩绛红袍。
手中一杆浑铁点钢枪。
背后五把飞刀,寒光闪闪。
胯下一批白马。
身边跟着两人,各骑马,持一把朴刀。
正是杨雄和石秀。
陆阳从望远镜中观看祝家庄的地势。
只见这祝家庄依照山势修建。
整体修建在独龙岗上。
四下开阔,又有林子遮蔽。
城墙一共三层。
哪怕是最外面的墙也是由石头所筑,高约两丈。
庄子前后两条吊桥,墙外遍布陷阱。
十分的险要。
李应站在门外大骂。
“你们几个小崽子,也敢跟老子这么说话。想当年我跟你爹结成生死之交,你还没生出来呢?”
话音未落。
庄中出来了五十余骑。
为首一人骑一匹赤火炭马,腰悬弓箭,手持刀枪。
李应骂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当初我跟你爹结成同盟,誓要守护村寨。这些年你们要人给人,要物给物,何曾有一点怠慢。今天我要一个人,写两封书信前来,你为何撕了我的书信,还要辱骂于我?”
祝彪骑在马背上:“俺家虽跟你是生死之交,但也是为了同心协力对抗梁山贼寇。你既然勾结反贼,意图谋反,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勾结哪个梁山贼寇了?你倒是说说!”
祝彪笑道:“那时迁早已经招待了,你还要抵赖不成。看在咱们两家交情这么多年的份上,你现在退去,我就不拿你。”
李应大怒,拍马上前。
祝彪冷笑,挺枪应战。
这扑天雕不愧是成名已久的江湖好汉,一手刚枪极其刁钻。
只是顾着老朋友祝朝奉的面子,不好把祝彪给打死打伤。
下手之间颇有分寸。
他握住枪杆,一枪扫向祝彪胸膛,祝彪来不及回枪,连忙使了个横卧铁板桥,躲过这一击。
李应又借势将枪舞了个大圈,直接由上而下,砸向祝彪的马头。
祝彪又是将将把李应的枪架开。
两人交手刚过十五个回合,祝彪就已经险象环生。
他勒住缰绳,掉转马头。
往祝家庄方向逃去。
李应倒想把这个小子拿下,让祝朝奉亲自登门给他赔礼道歉,再用时迁来换。
祝彪见李应纵马赶来,毫无防备,心知机会已到。
他将枪横担在马上,取出弓箭,搭弦拉满,转身直奔李应胸膛射去。
可李应追的太紧。
两人之间只差两三个马身。
他已经反应过来了,但还是躲闪不及。
只见李应手臂中箭,当场落马。
杜兴大惊,喊道:“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