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
王雪飞脸上闪过一丝不安的神情,看着王彪躲闪自己的眼神,心中不免产生了几分怀疑。他两眼盯着王彪,想从脸上捕捉些什么。
不过,说实话,今天夜里自己在梦里究竟说了些什么,其实王雪飞自己也不敢肯定。只不过是有个大概而笼统的模糊印象而已。所以,他也不能确定,王彪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难道是自己刚从监狱出来,脑子受了惊吓,遇到什么事情都疑神疑鬼,神经有些过敏了吧?
也有这个可能。
王雪飞心中暗暗地安慰着自己。他再一想,王彪毕竟不在省城,远在河西县那么一个信息闭塞的小县城,能知道什么?所以,他对自己的事情未必知道的那么多,更何况,自己就算是在梦里真的说了什么,那也不一定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什么;而且就算是真的发觉了什么,那也不能当作证据,再说,王彪不管怎么说,毕竟也算自己人,而且他有些把柄,也在自己的手里呢。
这样一想,王雪飞也就不再往下问这件事了。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如果再往下问,说不定会弄巧成拙,反而容易引起更多的怀疑。
想到这里,王雪飞看了看表,打了一个哈欠,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说道:
“还有一点儿时间,再睡一会儿吧,明天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做呢。”说完,又倒下睡了。
“对,还能睡一阵。”王彪也重新把灯关了,又接着睡下。
但是,想起刚才王雪飞的反常表现,王彪却怎么也睡不着。想到他半夜在汽车里和公园的种种反常表现,王彪心中不免升起了一个大大的疑团:
“难道......难道他真的会......”
窗帘渐渐地透出了几分朦朦胧胧的灰亮颜色,街上也不时地传来一声声汽车行驶的声音。天渐渐地亮了起来。
............
在床上,同样从新视野大酒店回到家里的薛柯枚,也从睡梦中苏醒了。
由于刘春江现在还在省委党校学习,所以,可以说这还是薛柯枚从美国回来之后,两个人第一次在家里见面呢。
作为刘易的监护人,想到自己今天就要代表他履行自己的监护责任,商讨杨子琪一家人的财产继承问题,于是,薛柯枚打算把孩子的情况和刘春江说一下。毕竟,刘易这孩子,是刘春江留下的骨肉。
她扭头看了看睡在身边的刘春江,此时,他还在沉沉地睡着。
由于昨天刘春江喝了不少酒,所以,本来薛柯枚打算在昨天晚上临睡觉的时候,便把刘易的这些情况告诉给他,商量一下有关继承的事情,结果,见刘春江头脑昏昏沉沉的样子,只好作罢,等今天早晨醒来再说。
“喂喂,春江,你醒醒,还头疼吗?”薛柯枚推了推他,并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道。
“不疼了。昨天喝的这酒,后劲挺大的。按说喝的也不算多,没想到这酒这么厉害......”
刘春江揉了揉眼睛,然后又摸了摸太阳穴,嘴里说话了。
“——不多?哼,你以为你还年轻呀?以后可不敢再这么喝了。你看我,虽然原来就比你能喝,但是现在,不管什么场合,我能不喝就不喝。”薛柯枚埋怨了一句。
“我与你不同,我是一个男的,不喝有时候不行。”刘春江明知道薛柯枚说的有道理,但还是为自己辩解着。
“喝出毛病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薛柯枚装作生气的样子,用手轻轻拍了刘春江一下,之后,便转移了话题,“春江,说个正经事,你觉得,你觉得刘易这个孩子怎么样?”终于,薛柯枚再也压不住自己心中装着的这个秘密,她要把刘易的身世,完完全全地告诉给刘春江,想给他一个意外的惊喜。于是,薛柯枚便从这个话题开始,切入主题。
听了薛柯枚的这句话,刘春江并没有立即回答,他先是迟疑了一下,脸上带着几分忧虑,过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
“柯枚,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刚从美国回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和你说呢,其实就在你出国的时候,我已经知道刘易是我的儿子了......”
“......什么,你......你已经知道他是你的儿子了?”
薛柯枚吃惊地看着刘春江,仿佛不认识他一样。因为本来她还以为,作为父亲的刘春江,当得知刘易是他自己亲生儿子的这个消息时,一定会激动地从床上蹦起来,可是恰恰相反,昨天中午因为吃饭的时候,这父子俩就在饭桌上闹了一点儿小矛盾,而此时,刘春江满脸又是一副忧虑的样子,所以,这让薛柯枚不禁感到有些意外。
“......那天,我也是从抽屉里放着的那个黑皮包中,看见了杨子琪留给刘易的那封信,这才知道,原来,当年她并没有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而是欺骗了我......”说到这里,刘春江望着薛柯枚,显得有些愧疚,他顿了顿,“对不起......这个孩子,说实话,当时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我......我不是故意的......”面对薛柯枚真诚而善良的眼睛,想到当年自己正是由于喝醉了酒,才和杨子琪有了这个孩子,导致今天这样的一个后果,刘春江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春江,你......你怎么会这样想?咱们俩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人吗?再说,事后我也冷静地想过,那也不完全是你的过错,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况且,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怎么能怪你?”薛柯枚心想,闹了半天,原来刘春江大概还以为自己不肯接受他和杨子琪生的这个孩子呢,所以脸上才显出忧郁的样子,便怪怨了他一句。
“......你心里真的这样想?那......那我谢谢你了。如果张子琪天上有知,也会感激你的。”听了薛柯枚的这番话,刘春江感动了。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真诚地说道。
薛柯枚听了,脸上现出一些不满,她摇了摇头,说道:
“春江,你还是不理解我。你也不想一想,我如果不原谅你和杨子琪生下的这个孩子,怎么会答应她给当刘易的监护人?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之所以热心当这个监护人,其实就是想让杨子琪资助娟娟出国留学?或者窥视她家里的那些庞大家业?你错了......你真的错了。你不知道,当初,我是看在张子琪身体已经患上绝症,即将不久于人世,留下一个半大的孩子没有人照料,而且最主要的,这个孩子又是你留下的亲骨肉,尽管他不是我的孩子,但是,只要是你的孩子,那也就是我的孩子,所以我有这个责任和义务。懂吗......”说到这里,薛柯枚显得有些激动,她两眼湿润,委屈地似乎要哭了。
“柯枚......”
听着薛柯枚这一字一句的内心表白,刘春江的内心,被深深地震动了,他马上把薛柯枚紧紧地拥抱在怀里,动情地说道:
“原谅我,是我错了,看来我真的误解你了。本来,我还以为……以为你......”
原来,由于这些天刘春江每天都在党校学习,晚上在宿舍一个人没事,他也开始冷静地审视自己被洪水卷走之后,在这段时间发生在薛柯枚身上的一些重大事情。
其中一件事,那就是娟娟出国留学费用的事情。
这也是压在刘春江心中的一块石头。
因为作为一名党员领导干部,他不能不认真严肃地看待这件事情。毕竟,娟娟虽然是自己的继女,但不管怎么说,还是属于自己的子女。领导干部必须管理好自己身边的子女的事,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所以,尽管娟娟留学这件事,是发生在自己不在的时候,有其特殊性,但他仍然对这件事心存顾虑。
谁都知道,去美国留学,不用说,这一定会花费一大笔钱。
摆在刘春江面前的一个很大的疑问,那就是娟娟出国所需要的这一大笔钱,是从哪来来的?
不用说,娟娟的父亲赵田刚自然不可能有这个能力。毕竟,那时候他只是一个看门的临时工,家里能有多少积蓄?
当然,薛柯枚也和他说过,这笔钱其中的一部分,是杨子琪出的。
可问题是杨子琪为什么要主动给薛柯枚出这笔钱呢?好,就算是她很有钱,这点钱对于她来说,也不是个什么问题,可是,那也不能随便给薛柯枚花吧?
也就是说,这笔钱在性质上,究竟属于什么呢?
行贿受贿?
好像也说不通。
因为那时候薛柯枚仅仅是一名水泥技术开发股份有限公司的领导,职权与杨子琪差不多。杨子琪家里那么有钱,至少在经济上,根本就没有向薛柯枚行贿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