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路上的长途旅行,秀儿和柳莺莺总算到家了。
也许是第一次单独办理这么重要的事情吧,回到家里,还没等坐稳,秀儿便把她从苏秀玲那里带回来的几份重要合同、银行的票据等等,拿出来翻看着。并且这还不算,她还让刘春江也看着。
刘春江看着这些这些东西,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作为辽源水泥集团公司的董事长,他的心情却是显得十分复杂。
毕竟,借赵田刚的这些钱,终究还是要偿还的。
秀儿并不知道,就在她去辽源的这两天,刘春江已经去省委党校报到去了。
由于在那里学习的人,有许多都是省内各行各业的领导,并且,有几个还恰好就是省内几个大型建材企业的同行,所以,大家聚在一起,当然也就有了共同关心的话题,相互交流起他们对今后企业的发展趋势和对下一步市场形势的看法了。
刘春江从这些人的交谈中感觉到,大家普遍对明年的市场预期并不乐观。
正因为如此,刘春江看到秀儿拿给他看的这些合同,他的心情才显得更加沉重和复杂。
秀儿见刘春江的脸色有些忧虑,即使他嘴上不说,她也能够猜测到刘春江此时的心情。她心里暗暗地有些后悔,怪自己不该拿这些东西给他看。
“行,办的不错。秀儿,这些材料都很重要,你要把这些东西放好,明天交给赵田刚看看。”刘春江当然不能把他内心的忧虑说给秀儿听,作为他,此时只能夸赞秀儿这趟差事办得还算不错。
正在此时,放在客厅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听到电话,刘春江眉头微微一皱。他知道,这一定是单位来的公事。如果是私人的事情,那么在现在一般情况下,都是直接往手机上打。
由于自己现在在单位还是属于一个“闲人”,所以,在自己还没有正式回到工作岗位之前,这个电话当然不可能是找自己的。既然不是自己的,那当然也一定就是薛柯枚的了。
而秀儿呢,也许是新鲜,听到急促的电话铃声,她赶紧小跑着,准备去接听电话。
而此时薛柯枚也从卧室里走出来,她见秀儿小跑起来,脸上一惊,赶忙冲她做了一个手势,失声叫了起来:
“……哎呀,你怎么敢跑呢?这可不行!”
秀儿这才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还是一个“孕妇”。她只得停住了脚步,对着薛柯枚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站在了一边。
由于薛柯枚在单位毕竟也是领导,因此,她当然不会像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新人那样,听到电话铃声便急赶着去接听电话,况且,这部电话又是辽源水泥集团给所有中层以上领导家里安装的,所以,一般来的电话都是单位上的事情。
而且,无论是在单位,还是在家里,作为一个成熟的领导,她接电话已经养成习惯了,一般情况下,都总是用一种不紧不慢的步伐,以从容不迫的神态来接听电话。
“……喂,您好,我们是美国旧金山一家保险公司的,请问您是刘易的监护人薛柯枚女士吗?”
薛柯枚一听是美国旧金山哈其德保险公司的,并且还提到了刘易这个名字,她心里不由得就是一震。
由于她并不清楚这个电话究竟是什么事情,所以,她不由得扭头往刘春江所在的房间瞅了一眼。此时,刘春江并没有出来。
“……是啊,我......我就是刘易的监护人,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啊?”薛柯枚一边用手捂着话筒,一边心中忐忑不安地回答着。
“哦,事情是这样,简单地说吧,你一定知道杨子琪女士吧?她生前曾经在我们这家保险公司买过一份人身意外伤害险,数额还不小呢。您也知道,由于她已经不幸离去,所以,按照合同当事人在合同中的事先约定,她的继承人之一,也就是刘易,应该获得保险公司给付她的这一部分保险款。这段时间,经过我们公司的调查,认为符合合同约定事项,所以,我们公司有义务履行合同义务。作为刘易的监护人,我们特意通知您抽时间来我们这里一下,为孩子办理这件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正好有个机会,用不了几天,我就会去一趟美国,所以,我一定会办理这件事情的。”薛柯枚连连答应着。
薛柯枚想起来了。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因为这件事其实薛柯枚的母亲带着刘易去美国办理杨子琪生前留下的各种事务的时候,曾经跟她提到过。只是由于保险公司需要对这件事情进行调查之后才能作出结论,一方面,由于杨子琪的死,结论比较复杂,牵扯到许多方方面面的事情,所以,需要有关部门做出具有权威性的鉴定结论才能办理,另外一方面,又由于牵扯到两个国家,属于跨国事务,所以很自然,当时不可能很快就拿到保险公司的这笔保险费用。
“……杨子琪?”
薛柯枚没有想到,此时,刘春江虽然不在客厅,但是,他却也在接听着这个电话。因为这部电话安装的是一部子母电话机。也就是说,刚才电话里面说话的内容,用子机也一样可以听到。
也许是这么长时间没有工作了,所以,对单位的事情,刘春江当然也比较关心,所以,他想听听里面到底又说了些什么?
恰好在他的不远处,放着客厅的电话的子机。
想到这里,刘春江便拿起了子机,听着里面谈话的内容。
“……张子琪?”
听完了薛柯枚和律师的谈话内容,放下电话,刘春江口中一边自言自语地念着这个人的名字,一边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门口。
很显然,他对刚才的这个电话,产生了一些疑问。“……对了,张子琪,没错,就是她。......”
刘春江想起来了,这个张子琪,哪里是前段时间薛柯枚对那个孩子说的什么美国的张子琪或是中国的张子琪,这两个人其实就是一个人。当时,那无非就是哄那个小孩子罢了。
看来,刘春江已经完全想起来了,这个张子琪,确实就是一个人。
想到杨子琪,刘春江的心中涌上来一阵酸楚。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个人曾经在他的生活中,留下了一段难以抹去的记忆。
“……奇怪,这个刘易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刚才电话里提到的刘易,刘春江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起来,在他的记忆中,杨子琪后来虽然又与王雪飞结婚,但并没有听说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孩子。
莫非是她后来领养的孩子?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毕竟,由于杨子琪后来长期生活在美国,而且这些事情又是属于人家个人的私事,所以,作为两旁外人,也不便打听这些属于个人隐私的事情。
可是,虽然刘春江心里是这样想的,但他还是禁不住往深了想一步:毕竟,如果说杨子琪购买过商业人身意外伤害险,那么,为何这家保险公司会让这个叫做刘易的孩子来接受这笔理赔款?
看来,不用说这个叫做刘易的孩子,十有八九,是她在美国收养的一个养子。
收养一个孩子作为养子,其实也很正常。关键是为何这个孩子偏偏不跟着王雪飞姓王,而是莫名其妙地姓刘呢?
难道,这个孩子以前的生身父亲,也是一个姓刘的人?
当然,这也没准。
退一步讲,即使姓刘也没有什么,但是,问题是自己恰恰也姓刘。
而且,从这个孩子的身材推断来看,在时间也比较吻合。
更让人不能不感到怀疑的是,这个叫做刘易的孩子的相貌特征,也恰好与自己有一定的相像。
刘春江的脑海中,不由得又浮现出他那天看到刘易时的情景。
他想起了自己在多年以前,那次喝醉酒之后,自己确实在杨子琪她们家的那天夜里,他们之间发生过一夜情。
可是,当时记得在医院的院子里,杨子琪曾经亲口告诉自己,她已经把肚子里面的那个孩子打掉了。
难道杨子琪欺骗了自己?
按理说这么大的一件事,她不可能欺骗自己啊?
既然不是这样,那么,这里面又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不能不使刘春江心里产生了种种疑问。
刘春江有心想询问一下薛柯枚,但是转念又一想,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能。这件事还是不能问。
因为刘春江知道,当时,这件事一直是埋在薛柯枚心里的一处伤痛。
他不能触及薛柯枚心里的这道伤疤。
毕竟,不管怎么说,那件事首先是自己不对,可以说,是自己做了对不起薛柯枚的事情的。
他依稀记得那天夜里,当薛柯枚在杨子琪家里见到自己与杨子琪在一起时悲痛万分,万念俱灰的样子。
想到这里,刘春江的心里掠过了一种难以言表的悔意。
想到自己曾经与杨子琪有过这种特殊的关系,所以,为了避免再次刺痛薛柯枚心里的伤痛,他还怎么敢主动提出这个疑问呢?
所以,最后还是不问为好。